夫乃是天子,你切记不能像闺中时那般骄躁,惹他烦心。」
我爹可真没有自知之明,沈岸有多烦你闺女,您瞧不出来。
「哼。」我爹一吹胡子,「我当然瞧得出来。」
「……」
「古有褒姒祸国,妲己媚世。」我爹又开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你切不可成那般红颜祸水,祸害一朝明君。」
我心中一乐,嘿,我爹这是夸我好看呢,我趁他不注意从身后掏出个小镜子,照了两下。
我爹是个良臣,甚至有点愚忠,如果再贴近点说,我爹是沈岸最大的粉头子,还是脑残粉。他在沈岸身上花费的心思,可是比我这个亲女儿还要多。
3
江家一族,本是京城大家,祖上出过多任帝师与太傅,我的祖父江祎,就曾是宣德皇帝,也就是沈岸他爷爷的老师。
当年宣德帝病重,朝堂动荡,九子相争,江家为了扶持正统,站在了太子身后。太子自小张狂妄行,仗着自己的身份甚是嚣张,德浅行薄。
可在江家人眼里,皇帝在位,皇帝就是他们的主,皇帝退了,他们要扶持的当就是太子。
太子是谁,有何重要?太子如何,又有何重要?
直到我爹违逆了我的祖父,偏偏要扶持那时默默无闻的三皇子,我爹说,三皇子虽出身不好,各方面都不算出众,但他肯实干,肯下问,就足矣。
我爹口口声声称,他要将三皇子扶上皇位,要他做爱臣爱民的明君。为此,他不惜脱离家族,自立门户。
后来,三皇子如他所愿做上皇帝,却没能成为一辈子的明君。
许是那真龙宝座真有迷惑人心的诅咒,皇帝上位没过几年,就开始疑神疑鬼,不识忠臣心,偏听小人言,甚至对于他的恩师,我爹江清,也愈渐疏离。
我爹当时已是文臣的主心骨,是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帝师大人的权臣。
皇帝敢忌惮,却不敢动他一分一毫,因为我爹手里,有他最见不得人的把柄。
我爹于他失望至极,却仍旧狠不下心来背弃于他,那时朝堂上的状况与前朝一般,太子昏庸无能,其他皇子又都暴戾恣睢,我爹每日脸上都愁云惨淡,好似眼里看不见大昱的明天。
我爹初见沈岸,就想起了他与帝王的当年,沈岸如他的父亲一般,出身并不出色,也不得皇帝青睐。我爹害怕,怕他重蹈覆辙。
可沈岸终究是与他的父亲不同,他看似平凡无奇,实际是他藏拙,他看似处境危险,其实早已运筹帷幄。
他和我爹,说不清是谁看上了谁,说不清谁才是那个棋子,谁才是执子之人。
先皇下令处死良将孟关那天,我爹彻底寒了心,下定决心,要扶持沈岸,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孤注一掷。
最后,他用同样的方式,将沈岸扶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