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又何必特地扭头呕吐,跑开排泄呢?从他的举止来看,他本来根本没必要做出这样的动作,如果不是为了不感染我,他的所作所为也未免太令人摸不着头脑。
你是在为我而考虑吗?
那可真懂事啊。
……
……
……
现在看来浊物的颜色和稀稠度都挺正常,我用手背靠了靠他的额头,发现这家伙也没发热,还能自如地活动,好像不应该像之前那样过度忧心……
如果他真的中毒的话,也只好拿双氧水灌、或者用物理手段强迫他继续吐了。
说起双氧水催吐,我确实是有一些经验的。以前父母家养过小狗,亲戚家的孩子来拜访时喂了一点巧克力。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狗已经将巧克力吃进了肚子里,只有嘴边的毛还残留着一些软化的褐色的巧克力酱。
在责备客人之前,当务之急是要让狗把对他而言相当于剧毒的巧克力从肚子里吐出来。我们一家人驾着车,飞驰去药店给他买了两罐双氧水,父母按住了他的身体,我把双氧水灌进他的嘴里。
许多药水都从嘴的一边溢了出来,但进他肚子里的分量总算起了反应,肚子像是怀胎九月的母狗一样鼓起,仿佛是一个吹足了气的气球,他也开始学着孕妇一样产生了妊娠孕吐的反应,这之后就连再次嚎叫也不敢了,毕竟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恐惧与痛苦。
我们压着他的身体,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摁实了,整个场面又安静又惊悚,他虽然不敢再叫,挣扎的力气还是那么大,好像是一只奋力挣扎的牛,被我们狠狠禁锢住了四肢,一边接受某种怪异的酷刑……直到狗张着长嘴开始不停地打嗝,我们揉着他的肚子,一起看着狗一边打着嗝、抽搐着身体,一边把褐色的水伴着气泡吐了出来。
他肚子鼓起来的样子看上去也挺难过的,仿佛是涨得不能再涨,连每一寸褶皱都撑了起来一般。肚里产生的气体和液体都在瞬间把自己本身的体积膨胀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连腹部的内脏都被顶到了极限,一副即将要炸开的样子。
我们三个成年人的力气很大,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要紧紧地把他的肚子往下压,每一次都和小锥子一样向下尻实了才停手,偶尔还会对着他的胃按揉,想必这种感觉也很难受。
毕竟对他而言应当是一直以来亲密信赖着的主人,一瞬间化作了身躯比自己本身体型大上那么多的另一种陌生生物,哪怕自己竭力抗拒、主人们依旧要折磨自己的残酷态度,对他的大脑而言是一定无法理解的事态。
这……我也很心痛,不过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用这种手法催吐本来就是很可怕的事情嘛!
最后因为及时催吐,因此身体没有事,他也没有落下病根。不过精神与心理层面上就不好说了……
从此以后狗似乎对褐色的食品留下了深重的阴影,毕竟当时他嚎得十分凄厉,拼了命也想躲开,我们依旧掰着他的嘴巴,硬灌下整整两大瓶的双氧水,想必过程一定对他而言是难以言喻又不敢回想的折磨。
只要我们作势要给他深褐色的狗粮,他也不肯再吃了。哪怕拿在手上举在他的旁边、或者是倒在食盆里强按住他的后颈让他低头吃下去,他都会拼死向后退,一边挣扎一边向我们呜咽着求饶。对他而言,似乎“喂给它褐色的东西,再给他灌双氧水”是某种主人们的虐待手段、惩罚的方法、或者他们觉得开心的游戏,但他那样爱着我的父母,因此并不憎恶对他做了这种可怕事情的主人,只是一味消极地抵抗、无力地后退而已。
——“对不起,我错了,虽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但请不要把这个给我吃。我不想要再经历‘那个’了……”
大概求饶时对方低低的号泣也是类似的情感吧。
负罪感让我的父母感到更加抱歉,从此后基本上都换成了颜色鲜亮的狗粮,不再刻意拿出类似色彩的食物引发狗内心深处曾发生过的那段恐怖的记忆,彼此心照不宣,主宠相安无事了好多年。
双氧水我也带在了身边,只是想要给耳洞与耳环消消毒而已,在此时正好是催吐的好工具……当然我也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狗能用的手段人能不能用……但姑且摸瞎地胡乱碰碰运气吧,这是我唯一能用来对付食品中毒的药物了。
但催吐这样的手段都比较痛苦,我决定观察他后续的反应,再决定要采取什么措施。
那家伙的臀部和嘴巴都干净了,我这才让他坐在了我的身旁。他低垂着眼,没有发出声响。
我把药片的银纸用指甲划开,把盐酸小檗碱片倒在了我的手掌心。
刚让他把嘴张开,药片一丢进去就被很快地吐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拿水。这小鬼的嘴巴一张,白色的小丸片带着清透的唾液顺着舌头划下来,一路黏哒哒地糊在我的手里。
我:“……”
算了,生什么气呢?我现在是宽宏大量的欧巴桑啊。
这孩子受不了苦涩的味道,对奇形怪状的药片充满了警惕,身体和头一起左右用力地摇摆,试图摆脱我的禁锢。
这就不可以了。我现在才开始感受到了一点怒火,很像是惯常照顾小孩子的父母面对不愿意好好吃药的淘气鬼。“给我好好地吃下去!”我低声呵斥他:“没给你灌药水已经很好了,快点吃!”
虽然他也可能听不懂,但我自顾自地在对他吼话,“给我乖一点!”
他像个麻花一样扭了起来,挣脱的力气很大,滑不溜手的,像只刚被捉到岸上的鱼,拼命地拍着自己有力气的下肢和尾鳍,搞得周围一片乱七八糟、尘土飞扬。我要真的生气了,恶狠狠地用自己的体重压紧了他乱动的手和上肢,擒住他努力撇开的脸颊,用指头掐住他的两腮,用力向内一扣,他就被迫地张开了嘴巴。我塞了整只左手的拳头进去,他的下颚被撑起来了,口腔被迫张大到了极限,不能闭合,趁此机会快速地用右手的指头夹着药片扔进了他的嗓子里,然后让他重新坐了起来,强迫他喝了一口清水。
这孩子像被勾起了不好的记忆,恐惧终于再次在他的眼中浮现,与此同时还有惊骇和失落,我一时之下没法管他那么多,紧盯着他的喉头,直到看到了明显的滚动——这才确信他把药片吞进了嘴巴里。
要让他把药片吞下去并不是一件多么简单的易事,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了他想从我身上翻下去的动作。那孩子做起了无谓的挣动,但依旧紧紧被禁锢在我的怀里,药片被我拿在手上,强硬地塞给他之后,我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他就没办法张开双唇再把它吐出来了。可惜却不肯咽下去,药片在他的喉间打了个滚,就永远地停在了嗓子眼,他就是不肯做出吞咽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