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白似乎失了神智,他对任何事都有反应却没丝毫回应。
季遇礼叫他,他只会抬起头看季遇礼一眼然后深深低下头去。
今晚上是他往后三天唯一吃的一顿饭。
他除了夜里会给季逸安唱《虫儿飞》哄季逸安睡觉之外,这三天里没说过一句话。
他最常干的事就是坐在季逸安的小床上,锁上卧室门,一个人呆呆地看天。双眼无神,有时他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眨眼。他活着却比死人还要沉默。
任由季遇礼怎么敲门,许慕白都当没听见。他抑郁了,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季遇礼怕许慕白干什么傻事,只好请了一周的假在家里陪许慕白。
季遇礼能明显感觉地出,许慕白把他逐出了自己的世界,他和许慕白隔着一层膜,两人的心没法再连接在一起了。
季遇礼想打破这层隔阂,可许慕白单方面不愿意。他不向季遇礼提出任何需求也不和季遇礼说一句话。
他想自愈,他不想让季遇礼感受到他的无助。
季遇礼急不来,只好把希望寄托给时间,希望时间能医好许慕白。
季逸安也察觉到了许慕白的不对劲,他感觉爸爸的灵魂从那具身体里消失了,那双眼就像是用水彩笔简单在纸上晕染出的两个黑洞,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这天夜里,季逸安睡的不安稳,当他睁开眼,却看到许慕白坐着蜷起腿,抬起脸望天。
月光从窗户照进室内,如水面上的波华般轻柔地闪烁着,可许慕白的双眼依然漆黑,幽深得连光都照不亮。
“爸,你怎么不睡啊?”季逸安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喃喃开口。
许慕白侧目,艰难地扯起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他没说话,用手摸了摸季逸安的脸,然后轻拍季逸安胸口,将他慢慢哄睡。
许慕白后来睡了没?无人知晓,当季逸安起床,他看见许慕白仍是昨晚的那个姿势。
夜的黑藏在了许慕白的眼袋里,他有黑眼圈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季逸安瞧见窗外高高挂起的太阳,没来由地高兴。
他回头再看许慕白,阳光照得许慕白头顶发亮。
突然,季逸安眼尖,他在许慕白的头顶看到了一根白发。
许慕白才三十几,连三十五都没有,就长了白发。他愁啊,他好烦。没了工作就相当于没了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根本,他可能还会拖累整个家。
若一个人失去了自己最擅长的本领,他最先感受到的应该是不甘。可许慕白不一样,他的愁绪竟盖过了这不甘。他担忧这个家的未来,为这个家耗费了太多精力。
季遇礼打开门,让季逸安去洗漱,准备上学。
他看到许慕白这憔悴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吃早餐吗?”季遇礼问。
许慕白摇了摇头,把脑袋靠在膝盖上,没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