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然今已成定局,纵然非我所愿,却也无力回天了……”
马大侯爷终于吐出了心声,长叹一声,神色黯然。而卓飞盯着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将,很是理解对方此刻的感受,他思索了一下,问道:“大哥毋须灰心,小弟问你,你说朝廷如今已经知道了咱们在广南东路的做为了么?比如彩票之事……”
马大侯爷一怔,答道:“彩票之事方行,估计朝廷还未得知,但福州与此地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多半这两日间消息便会传过去了吧!莫非贤弟觉得朝廷会因彩票贩售成功而收回成命么?这或许有些不太可能啊!”
卓飞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小弟虽然年少,但还没有那么天真,卖彩票这玩意儿,换谁不能卖呢!小弟只是觉得,大哥今天方才收到张枢密的密信,那想必状元公也不会比大哥早到那里去吧!而且,就算他自接令之日便立即启程去福州受命,这山高水远的一路坎坷,小弟估计他怎么也要耽搁上几日时间……嘿嘿,既然如此,那咱们便还有时间来做些谋划……。”
马大侯爷望着卓飞逐渐转冷的目光,心中登时打了个突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贤弟的意思是在半路上……”
说完,马大侯爷目露凶光,化掌为刀,猛力下劈,竟是做了个杀的手势!
卓飞一愣,旋即大怒到:“我呸!你个歹毒的老马猴,你看看本公子是那种出阴招儿害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么!”
马大侯爷闻言一愣,然后立刻一脸肯定地拼命大点其头。
这下子卓飞更是气炸了,接着怒喝到:“混蛋,本公子玉树临风,一身浩然正气,虽说或许有些潇洒不羁,但又岂会行如此下作之举!莫说那张镇孙张大人风评颇佳,还是个不错的好官儿!即便他是个贪赃枉法的昏官,那本公子也不至于…不至于……哼,对贪官昏官就要斩草除根,不用客气,你这老东西懂了没有!”
马大侯爷被人一同咆哮,却也不生气,只是唯唯诺诺地拼命大点其头。
虽然对方的认错态度较好,但卓飞却犹自不解气,又骂道:“你懂?你这老东西懂个屁!你知道本公子为何不借你的势,去收拾张知州和孙通判那种混蛋官儿,反而是给他们大大地好处,拼命地来笼络他们么?”
马大侯爷先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旋即又醒悟过来,开始莫名其妙地狂摇起了他的大脑袋。
卓飞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告诉你吧!本公子这么做,一是因眼下情势危急,实在不是撕破脸的时机!二是本公子高瞻远虑,早就想到你这个没用的老废物只是个副的,副的!这下你懂了吧!”
马大侯爷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又点,又摇……再点,再摇……到了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点头好,还是摇头好了!
就在此时,马大侯爷灵台一点清明忽现,猛地醒悟过来,高喊到:“莫非贤弟一早就存了先将诸官用私利捆绑在一起,留待日后必要之时,再一起架空正使的念头么!”
“不错!就是如此,否则以本公子嫉恶如仇的个性又如何会对这些贪官假以颜色!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我的大侯爷,我的好大哥啊!”
马大侯爷虎躯一震,双目泛红,哽咽到:“贤弟,真是委屈了你啊!愚兄……”
卓飞心中赞同,暗想:奶奶的,可不是委屈了本公子么!好端端地硬是被你这老不死的给拽上了大宋这条破船,如今上不得、下不得的,这真是太委屈,太委屈了!嗯,本公子这种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的行为,果然甚是伟大……!
卓飞面色冰冷,又缓缓地说道:“只可惜吾千算万算,委曲求全,但万万没想到朝廷这么快就要委派正使了,而咱们如今最多也不过是收买了梅城的人心,可广南东路那么大,凭此便想架空素有声名的状元公恐怕是很难的喽……唉,这事儿依吾看还得换个法子来……”
马大侯爷双目一亮,急切地问道:“贤弟素来机智过人,还有什么好法子,尽管道来,只要不违背律法道义便好……。”
我靠!这老东西认真不是玩意儿,方才也不知道是谁想在半路上下黑手宰了状元公的,啧啧,这脸皮厚得忒有水平,嗯,本公子还就喜欢这调调儿……
卓飞先在心中很是鄙夷了一番对方的人品之后,便端正态度,斩钉截铁地说道:“欲让此事再有转机,依小弟看来,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辞官!”
“啊!贤弟是想让为兄辞官?”马大侯爷一脸惊讶地反问道。
“不错,正是辞官!”卓飞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第一步,召集本城的各位大人议事,先稍露口风,探探他们的反应,若人心皆向我,那便好办,如若不然,则觅机剔之……哼,反正小弟看这些人也没一个是清如水廉如镜的吧!”
马大侯爷点了点头,心想也只能如此了,又问道:“恐怕即使加上本城的全部大人,这份量儿也不够啊!”
“那是自然!”卓飞先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鄙视了一下马大侯爷之后,又说道:“第二步,最迟明日,便须以小弟的名义开设一家钱庄,然后将总数一半的份额,按比例低价卖与诸位大人,再从贩卖彩票所获的钱财中拿出一部分以养廉银的形式发放给全城的大小将校,以此大利来捆绑他们上船!
还有,大哥需传出风声,就说由于使司衙门还未成建,所以会先将所有的养廉银存入钱庄,各级官吏,将校,可随时到钱庄支取。”
“这……这不太好吧?这可是公帑,存入私家钱庄,恐怕会受人匪议啊!”马大侯爷犹豫着问道。
卓飞怒斥:“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尔竟然还怕旁人匪议,吾与尔说,即使是朝廷知道了此事,那小弟估计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视而不见了!”
“这是为何?”马大侯爷茫然不解。
卓飞冷笑道:“因为侯爷你很快就会将辞官信与五十万两银子在三天之内,送至福州,二十万两入国库,而剩下的三十万两则分赠给诸位大人了。而且侯爷您还会在私信中许下承诺,就说这个在使司衙门扶助下建立的钱庄,假如经营得当的话,那一年之内将有千万两银子敬献朝廷,而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诸位大人的孝敬,不,不对,该算是分红才好!”
“啊!贤弟这是想要用银子来收买诸位大人啊!”马大侯爷大呼道。
卓飞微微一笑,说道:“何止是诸位大人,难道官家就不稀罕咱们献上的银子么?唉,这世人皆是无利不起早的,即便以官家与诸位大人之尊恐亦难免俗,此步一行,想必他们也要考虑考虑换人经营的结果了吧!当然了,人心复杂,朝堂上总会有些执迷不悟的人跳出来唱反调儿的,但这也没关系,有些话虽然咱们自己不好开口,但只要咱们孝敬的大人物能够点醒他们就好了嘛。”
马大侯爷疑惑不解,说道:“贤弟莫非是想让张枢密居中斡旋,为愚兄奔走么?”
卓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张枢密自然是要出面的,但仅凭他一人恐怕还不够。侯爷,官家年幼,你说如今朝堂之上到底是谁说了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