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机密,邵安单独请于承平雅间一叙。两人落座后,于承平将京城近日发生的事徐徐道来。原来是孙敕主动上奏提出京察之事,皇帝当即同意,下旨让孙敕主持京察。于是现在的京城,已经是一个是非窝了。
于承平说完,看邵安眉头紧锁,惴惴不安道:“邵大人向来聪慧,可得给下官拿个主意。”
邵安明知故问道:“拿什么主意?”
于承平愁眉苦脸道:“邵大人,下官现在是愁的食不下咽。这大计该怎么考察,还请大人示下。”
邵安内心对其十分鄙视,这于承平眼见廖丞相要倒霉,忙与其撇清关系。前阵子还仗着有丞相撑腰,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又做小伏低,巴结讨好起他邵安来了。
邵安笑道:“你何须发愁,反倒应该庆幸。因为此次大计,将会这么多年来,最公正、最公平的一次大计。”
于承平抬头愣愣的看向邵安,心想他傻了吗?这会子不应该赶紧讨好孙敕,怎么还学起那刚正不阿的直臣了?
邵安知他的疑虑,解释道:“如今长安局势未明,你怎就见得是孙大人胜呢?既然福祸未知,那就不要轻易站队,保持中立或许更好。”
“可是……”于承平疑惑道,“等到双方决出胜负,我们两方都讨不到好处啊?”
“于大人还想投机取巧,借机得到什么好处?”邵安对他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历来两党相争,殃及池鱼。能在此次党争中免受牵连,已是万幸了。”
于承平的脸色黑了一层又一层,邵安心知他还舍不得丞相给的钱呢,故意说道:“金银虽好,可有时候,钱反而是催命符。最怕有命拿钱,没命花钱。于大人还是考虑考虑吧。”
“唉!”于承平心里委屈,前段时间真是白忙活了,他长叹一口气道,“邵大人说的是,不义之财下官是不会拿的。”
“如此甚好。”邵安点头,“前段时间的考核,看来要重新弄了。还望于大人鼎力配合,必须在本月结束大计。”
“这么急?”
“本官可不想别人说,本官拖延时间徘徊观望,所以大计必须在京察结束前全部弄好。”
月底,轰轰烈烈的外察结束了。政绩卓异者,荐举升迁;触犯八法者,参劾罢免。
此次吏部评核天下官吏,得年老者十三人,有疾者三人,疲软者五人,不谨者三十六人,才力不及者四十人,贪酷者八百余人。
政绩卓异者,以冯彻排行第一。他被贬官至柳州后,并没有消沉。短短几月间,竟破获两百余起案件,被当地百姓成为冯青天。由于他政绩卓越,升迁为大理寺卿,正三品。
大计虽然结束了,然而京察刚刚进入最关键的时期。
京察开始后,京中就一直没有消停过,此次京察全权由吏部负责,御史台连个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御史台的言官们大多是丞相那边的人,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可惜上司于承平还在杭州,地下的人又怎能斗得过吏部尚书孙敕呢?
廖丞相不甘认输,依然上蹿下跳的,指望能有转寰余地。但在孙敕的强威之下,吏部诸人哪敢在这关头收受贿赂呢?
于是,在吏部的审查下,将朝中大员划分为三等:上等十八人,大多为各部尚书和侍郎等人;中等七十余人,多为朝中中立派;下等三十五人,多是御史台官吏以及太|子|党人。此份名单,矛头直指廖丞相。
孙敕将上诉名单报上去没几天,又以“私相授受,扰乱京察,左右大计”等罪名弹劾廖丞相。一瞬间京城就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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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一曲唱罢,笑着走到邵安身边坐下道:“我都听说了,廖老贼被罢相下狱了。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不回去?”
“回去干嘛?京中龙争虎斗,我去凑什么热闹。”
“我倒挺想回去看热闹的。看看廖老贼如何众叛亲离,如老鼠一样卑微的跪地求饶。哈哈……”晋王说到最后,仿佛已看见廖老贼悲惨入狱的凄凉晚景,不由大笑起来。
当年宫变之事,一直是晋王心头的痛,他清楚这明面上看似是太子主谋,但没有廖鸿煊的出谋划策,就太子那水平,能发起宫变吗?故而他一直视丞相为仇不共戴天的人,如今见丞相倒台,焉能不笑?
邵安并没像晋王那般开心,最近京中局势变幻莫测,搞的他越看越晕了。真不知道孙敕和皇上在唱哪一出戏?最神奇的是,廖丞相居然真的就乖乖入狱了。他心中疑惑,难不成遗诏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