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的司马综焦虑不已,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父王。思前想后,心烦不已,只能抓着牢门的铁栏杆大喊道:“放我出去!我要见裴逸!放我出去!”
此时一个牢头打扮的人淡定的端着一碗水过来说到:“世子,您别费劲了,这栏杆是用最新的包钢法打造的,坚硬无比,拽是拽不开的。来喝点水吧。”
但是司马综一巴掌把牢头的好意给打翻了,大骂道:“你个卑贱的庶民,也敢来嘲笑本世子吗?”
牢头一点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笑了笑,丝毫没有大家印象中的牢头形象:“跟您讲道理,您惹谁不好,非要惹裴君侯。桓温他都尚且单刀赴会,丝毫不畏惧,还怕您一个武陵王世子吗?”
司马综一听就到气头上了:“我一个武陵王世子怎么了?我可是皇族!你个牢头,听你的口气,难道还不如桓温吗?你这是要造反吗?你信不信本世子诛你三族!”
牢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哎……连形势都认不清,您这个世子做着糊涂哟。明明晋室复兴,让您父王对您刮目相看的机会就在您的面前,如今却只会飞扬跋扈。可悲哦,难怪你父王那么不待见你……”
牢头说着就捡起茶碗准备转身走,但是司马综却被牢头的一番话吸引了,听着牢头的语气,似乎他话里有话。
司马综急忙伸手拽住了牢头的衣角说道:“牢头,你先别走,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让我父王刮目相看的机会?”
“您想听?”
司马综急忙点点头说:“快说。”
牢头于是席地而坐说道:“那就让小的给您讲讲吧。您说当今天下军队大权握在谁的手中?”
司马综立刻回答说:“桓温啊!”
“那桓温有多少兵马?”
司马综掐指算了算说:“荆、江二州大概10万。”
“没错,桓温总共有10万兵马,而裴君侯算上新诏安的僚兵,也不过五千士卒。但是桓温每次提到裴君侯的军队,却如坐针毡,忌惮不已。您知道为什么吗?”
司马综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桓温如此在意裴逸的军队:“愿闻其详。”
“那是因为裴君侯的军团背后有着强大的后勤供应和财力支持。桓温用两州的赋税养着10万兵马。但是裴君侯却用从全国挣来的钱,养着5000兵马。如此之下,裴君侯的士兵从盔甲到刀剑,从马匹到粮草,都是天下最精良的。只有将军能装备的昂贵明光铠,裴君侯的士兵每一个人都装备了。加上各种新式武器和训练方法。这区区五千士兵,岂能是桓温那10万征召的散兵游勇可比?”
司马综点头说:“本世子承认,裴逸的那五千精兵确实乃是大晋最好的军队。但是这和本世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小的讲这么多,就是要说。裴君侯的军队根本,是靠钱堆起来的。只有武器和铠甲硬了,士兵们才有底气。当一帮穿着皮甲,甚至无甲的士兵看到武装到牙齿的重甲武卒时,他们还会有作战的士气吗?故而,裴君侯的经营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桓温忌惮的根本原因。如今您到潇湘大学学习,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去学习裴君侯财富的时候,您却只会四处惹是生非。您又如何能够重新赢回您父王的重视和赞扬呢?圣人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您看看谢玄、谢琰这样山公榜上赫赫有名的人,他们都追随在裴逸身边学习观摩,您又有什么可骄傲和放不下的呢?假如您放下您的架子,谦虚学习,取长补短,以裴君侯为师,用心去观察裴君侯,您一定会受益匪浅的。到时候您若也能够像是裴君侯一样经营一支重甲武卒那样的精锐军团。到时候您就是晋室的中流砥柱,那样您的父王又会怎样看待你呢?您现在试想一下,假如您现在跟裴君侯一样,您的父王会怎么样看您?”
司马综虽然心里还是不爽裴逸,但是他还是清楚,这个牢头说得没错,假如自己现在能有裴逸的实力,自己父王肯定以自己为傲。司马综自己很想赢得父王司马晞对自己的肯定,而裴逸确实也非常有本事,给自己当老师绰绰有余。或许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的面子了。毕竟自己曾经想要陷害过裴逸,还三番两次找裴逸的茬,谁能够有这样的胸襟包容仇人在自己身边呢?
司马综看着牢头,试探性地问道:“牢头,你跟裴逸熟悉吗?”
“还算熟悉。”
“那本世子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你觉得裴逸能容得下我这个死对头吗?”
牢头只是呵呵一笑说:“这个问题很简单,没有人能够容得下死敌。但是谁都能原谅好友的错误。假如您能够跟裴君侯化干戈为玉帛,彼此敞开心扉做朋友,小的可以担保,裴君侯绝对既往不咎,而且还会那你当朋友。问题不在于裴君侯,而在于您能够放下心中的仇视吗?您真的跟裴君侯好好地说过一次话吗?”
“我……”司马综无话可说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司马道苓和王珣的哥们义气,而跟裴逸作对的。仔细回想,自己确实没有好好了解过裴逸。自从到了湘乡,自己的父王、好友谢玄、谢琰都让自己跟裴逸放弃前嫌。甚至谢玄说,裴逸跟自己如果能够放下敌视,一定会是好友的。
司马综于是想了想,然后说:“牢头,能麻烦你送些笔墨,我想给裴君侯写封信。”
“乐意效劳。”
司马综想了好久的措辞,终于开始提笔书写。让自己当面说,还是有点为难。写信这样循序渐进,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当司马综写完,就让牢头把信转交给裴逸。牢头接过信便快步走了。
不过牢头并没有走多远,只是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地牢中的休息室。而裴逸、谢玄他们就在那里。当牢头一进来,裴逸的城门都尉高衡立刻问道:“老刘,怎么样?”
原来这个人正是高衡的好朋友刘轨,刘轨把信交给了裴逸说:“放心君侯,都办妥了,这是他的道歉信。”
裴逸打开信一看,里面是司马综写的道歉信。裴逸满意的收起信说:“刘轨,这个任务你办得出色。看来高衡说你能说会道,直击人心是对的。”
刘轨急忙拜谢:“全凭君侯栽培。”
裴逸说:“让你当个什长太屈才了,我现在任命你为七品湘州戎蛮府长史,负责协助张任处理僚人事物。”
刘轨一听,自己居然从一个没品的什长,而且只是个庶民,一下提拔到了七品长史,这可是在九品中正制下的破格提拔,不是谁都能享受的。于是刘轨急忙跪倒在地叩谢裴逸:“君侯的知遇之恩,刘轨定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一旁谢玄都为裴逸大胆的提拔寒士庶民而惊讶不已,虽然九品中正制早就渐渐衰落了,但是能够如此提拔庶民,确实还需要不小的勇气,而且还要顶住别人的非议。谢玄也很是好奇,裴逸似乎看人很准,像是高衡,此人就是一员潜在的猛将。而且裴逸只要一旦看上,定然是委以重任,有点魏武帝曹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魄力。
不过谢玄想多了,裴逸哪管这些,他只是因为知道这个刘轨和高衡一样,是未来的北府军八将之一,所以趁早下手而已。哪有什么魄力不魄力的。
对于裴逸来说,这些人就是他未来最强有力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