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久前还眼圈湿润,满脸哀色的人,才几步路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如常,俨然一副看了场戏的平静。
“长公主想让微臣填写哪位皇子的名字呢?”
魏策问。
姜梒不以为意,“又有何区别!不管是哪位皇子继承大统,几年后都将视你我为敝里。”
两人就坐在香云殿,议论着国之大事。
“无非是二则一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三皇子和贵妃一脉的较量。”
姜梒笑笑不说话,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太后她老人家。
“此言不虚,”他含笑认同,两人都没将对方的心思点破。
换过衣裳,有宫婢替她重新绾发,皇帝新丧,头上不宜着鲜艳颜色,用的都是素银珍珠等装饰。
魏策更衣迅速,早早就等在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看。
她扶了扶鬓边稍坠一些的簪子,望向镜子中眼神里爱意浓烈,正襟危坐的男人。以簪尾挑起一点浅色口脂,抹于指腹,轻轻按上双唇。
对方胸口起伏,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缓缓收紧,眼神逐渐深幽,嘴巴微张,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略一挥手,宫婢垂头退下。
望着镜子中人的异样,姜梒勾唇浅笑,嗓音清透,道:“这宫中哪一位皇子得继大统,都没什么差别,何不选一个听话些的。”
魏策的眉宇轻皱,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选自《诗经·小雅·北山》】
“我一个王臣,哪有选定天子的权利。”
她一只手轻支着下巴,目光倏然变得风情万种般,“你还知道自己是王之臣啊~”
“卿云被你送进宫,成为皇帝身边白日里候着的小太监,漫长黑夜里伺候的小倌人……一步步掏空他的身子,再用慢性毒药一日日送他归西!”
“而你还能假模假式地说自己是人臣!”
嗤笑一声,姜梒回过身来,斜靠在桌前,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若不是他横插一脚,皇帝也不会死得这么早,她也不会一下子便孤立无援!
“长公主殿下……有证据吗?”
他走来,俯下身贴耳轻问,语气里满是得逞后的漫不经心。
衣襟上的白穗子就悬在她额头前,随着魏策胸廓的起伏,一下下扫过她的皮肤,引得一阵瘙痒。
抬手挡在额头,“费尽心思做这些事,难不成不是自己想称帝?”
“真若如此,还不如举兵造反来的干脆!何必大费周章。”
无从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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