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的急切,眼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程锦一僵,抿了抿唇,终是被自己的变化夺去了心神,“楚睿,你……能先放开我么?”
正当开口说话的时候,程锦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又是脊背一僵,楚睿虽是担心她,可是看他说话除了那一丝不自然之外,似乎并不是有疼痛之色,只是,突然又闻到了一股腥浓之味,眉头一跳,突然也明白了什么。
只是,莫说是程锦的不自然,他自己耳尖都因为明白了什么而有些发红。
两人僵持着不动,可隐隐之中却是透露着一股默契,便是楚睿原本禁锢住程锦的手,都因为突发的状况而就此罢住。
程锦却是瞬间从楚睿的身上跳脱出来,不顾那股羞人之意,而后急切拿着楚睿的外袍将自己包裹住,却是转头不再看着楚睿。
只楚睿在她突然的跳离之时,似乎是闷哼了一声,而后,面上的苍白更甚一些。
程锦听到声音了却是因着原先的慌乱之感没有立刻转过头来看他,楚睿自那一声闷哼之后也没有再传出什么声音来,林子里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只听得到鸟儿啼叫的声音,以及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安静了一瞬之后,程锦方才感受到自己身上并无一处不适之处,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又转过头来看,却见楚睿目光如隼,盯着她看。
她只得将视线移开楚睿的眼眸,却是一眼瞥见了他墨色锦袍上细看之下那一抹可疑的湿迹,程锦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被拢在身上的外袍,咬了咬牙,方才开口道,“你……怎么样了?”
楚睿眼角余光看到她紧紧握住披在身上的外袍的手,以及开口说话时候明显的变化了的声音,眼神一暗,却是移开了视线,看向程锦,却是如同往常一样,“无碍。”
他语气淡淡,似乎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而他这一声出来,林子不远处却是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动。
陆远带着一众人……以及旁子瑜和花听双纷纷出现在了那一处。
“程锦?”花听双看着程锦细微变幻的脸色,呼唤她的语气终于加重了几分。
程锦从回忆之中反应过来,看着花听双盯着她看的眼眸,掩盖住眼中刚刚升起的迷茫之色,看向她,“你说什么?”
花听双狐疑地看了看程锦,最后一叹气,“我没有说什么。”
“哦……”程锦轻哦了一声,也没有多问的意思。
花听双却是饮了一口茶之后,开口道,“你回来之后,一直神思不定。”
话语客观,似乎只是在描述一件单纯的事实一般。
程锦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是么?”她似乎也只是这么一问而已,而后又笑道,“看来我还有居安思危的意识。”
花听双不知可否,不过却也不会说她什么,只道,“好好休息,最迟后日也会出发了。”
“嗯。”
……
……
陶庆郡驿馆的,与程锦的院子分出驿馆两边的另一处院子中,楚睿的房中,旁子瑜将原本刺入楚睿体内的金针,一一拔了出来,又一一放入针囊之中,而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动作轻柔却也灵活,他并非是第一次使用金针,早在他还是孩童时期的时候,便能用上金针了。
楚睿将身上的衣服收拢好,却是将旁子瑜的动作收进了眼中。
待到将金针收拾好之后,旁子瑜才转头看向楚睿,“楚帅恢复得极快,只是,日后仍需要注意些什么,想必也无须在下多言。”
“嗯。”楚睿淡淡应了一声,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
可旁子瑜也不多说,两人之间似乎是极有默契地对于某些事情只字不提,比如,楚睿那损失了一半的功力,还有,为何一夜之间,他分明是已经被克制住了不少的暗伤,却还是加剧了……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旁子瑜便出了楚睿的院子,只是刚刚走到院门口,便见到了姗姗而来的殷含之。
旁子瑜只停下脚步,微微颔首,“郡主。”
殷含之见到旁子瑜,面上升起一抹希望之色,“子瑜公子,不知……楚帅如何了。”
旁子瑜唇角微勾起,面上依旧是千年不变的温和笑意,“很好。”
殷含之面上一僵,“我听说,楚帅因为落崖,被寒潭之水侵袭,导致战伤加剧,不知子瑜公子能否医治好?”
顿了顿,殷含之语气急剧了一分,“我虽是自小长在深宫,可也知晓子瑜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医术精绝,无人能出其右,以子瑜公子的医术,定能治好楚帅的伤病,免受痛苦,子瑜公子如能做到,本郡主必定以重金酬谢。”
旁子瑜原本温润的眼眸之中,升起一抹隐含于那温润之下的讥诮之色,这是他极少有的表情。
只是,唇角温和的笑意却是从来没有变化过,公子谦谦,却也从来都是疏离客气,旁子瑜看着殷含之,表面依旧是一层恭敬之色,只是,面上却是没有任何布衣之身觐见当朝郡主的恭谨与尊重,只是笑道,“郡主说笑了,无人能出其右此话,在下可不敢接下,楚帅身边已有名医钟隐,自是无须在下,何况,便是如此,也是楚帅之事,郡主开口,在下不好承接。”
旁子瑜的话依旧温温缓缓,可他此处一出口,殷含之面上便升起一抹羞恼之色,尴尬显现。
她说不出什么话来,旁子瑜只与殷含之微微点头,便跨步离开了楚睿的院子。
只有殷含之,依旧站在原处,绞了绞手中的帕子,面上闪过一丝难看之色。
一旁的珍儿看着,面上有些担忧之色,不过却也迟疑着不敢开口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