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妤心头猛地一颤,她能感受到自己面上褪去血色,身上的热度也在下降,甚至指尖都散发着凉意。
脑中回荡着帝王的话,他是要就此舍弃她?
杨令妤这颗心慌乱了起来,当即跪了下来,眼眶瞬间储满了泪水,声音低低带着哭音:“陛下,妾错了。”
她妄求能蒙混过关,但萧紊川彼时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只剩下无尽的冷疏离:“宁夫人何错之有?”
杨令妤吞咽了下,她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但脑中依旧飞快想着说辞。
但不知不是帝王在上首的压迫感实在是强,还是因为隔壁钱怜纨的声音实在是扰人心神,杨令妤觉得自己的腹中翻腾不已,她强忍住干呕的冲动,咬着牙道:“妾不该来此处偷瞧。”
她吐出这个不痛不痒的理由后便不敢在言,她抬眼去瞧萧紊川的面色,只见他冷的更甚,彼时在这电闪雷鸣的黑夜之中,好似个能夺人命的阎王。
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等待着阎王的审判,但这阎王却一句话也没说。
他不说话,这种沉静让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直到等着隔壁的动静小了下来,传来了门开关的声音,宁丞序已经抱着人走了。
彼时帝王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宁夫人,日后还是莫要出现在我眼前的好。”
杨令妤脑中嗡鸣,这是什么意思?
他扔下这句话就要走,杨令妤急了,但腿上因为跪的久了,刚想起身却又跌坐了过去,她慌忙间伸手一抓,硬生生抓住了帝王的衣摆。
她慌了,又后悔。
她想不通帝王究竟什么时候发现了她的谋划,她只后悔自己今日不该太心急,竟叫帝王抓了个正形。
脚下受到阻拦,帝王停下了步子,彼时手中好似攥着自己的救命稻草,杨令妤飞快道:“妾知错了,是妾想岔了,陛下,别不要妾。”
她说到后面声音都待着哭腔,可这并不是她装的,而是她真的怕。
帝王是她能在宁丞序面前站着说话的本钱,是她日后的倚仗。
“我给过你机会,可你在说谎。”萧紊川没动,没甩开她,但声音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宁夫人,你又哭什么?”
杨令妤手上攥的更紧,眼眶中的泪聚成豆大砸在地上:“妾错了,妾跟您说实话,妾想着钱家日后覆灭,钱姑娘必定后半生飘零,妾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才暗示夫君给钱姑娘一个名分。”
眼看着萧紊川皱了皱眉头,也不知他信是不信,但杨令妤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心头被害怕与焦急簇拥着,杨令妤手上依旧抓的死死的,她用自己的挽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声音哽咽:“妾的身世您是全然知道的,妾自己吃过的苦,即便钱姑娘待妾并不好,但妾也舍不得钱姑娘再吃一遍,陛下,您原谅妾这一次心软罢!”
这番话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但她说出口了便觉得后悔,帝王哪里会理解这些妇人之仁?
她以为自己会被帝王一脚踢开,甩掉她这个不听话的累赘,但却没想到,他竟蹲下身来,伸手将她的脸抬起,一双好看的眸子直对上她的眼。
那眸色复杂的很,没有她害怕见到的厌恶,也没有她想要看见的怜悯与疼惜。
他只问了一句:“你之前,过的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