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起来跟家里好像。’当然,指的是现在的家而不是从前的。
明宝锦这样想着,眼前的暖帐被挑了起来,一位穿着淡黄绸衣的女娘侧坐在桌前,如一副画般徐徐展开。
然后她望了过来,看着明宝锦轻轻一笑。
困惑,如皂角的气味一样充斥着明宝锦的感知。
这张面孔的柔美和陌生是毋庸置疑的,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嵌着一双令明宝锦觉得熟悉的眼?
第054章春生玉颜
一路都很顺遂的小女娘在这当口呆住了,小婢女轻咳一声,两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小婢女也不害怕,她伺候的这位娘子是最温柔宽和的。
“唉。”她轻轻推了明宝锦一下,明宝锦圆溜溜的眼掠了她一眼,又黏在了那位绸衣女娘身上,落在她裙上绣着的青色小鸟上。
细细的长腿,尖尖的喙嘴,那是酿白河的青脚鹬。
“呵。”对方轻轻笑了,朝明宝锦招了招手,“你是福民乡哪里人?”
明宝锦慢慢走到她前头,看着她的侧脸缓缓转正,一种纯真而懵懂的风情缓缓沁来。
她的肌肤有一种麦仁牛乳粥的质感,不算特别白皙,但很匀净自然。
她的鼻子很小巧,鼻头圆圆,让人想要轻轻点一下。
明宝锦的目光最后落在她额角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斑上,耳边模糊听见她似乎在夸自己可爱。
但明宝锦什么话都回不出来,她脑子里太多东西了。
她当然会想起游飞脚踝上的青斑,因为这个,他才成了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青鸟。
那只小青鸟飞在溪水边,又掠过群山,停在山腰缓坡上的墓碑上哭泣。
那是两块挨得很近的墓碑,碑上其他字在脑海里是模糊的,明宝锦也认不全,但她同小青鸟一起认过那六个字——游春生、苗玉颜。
“你叫什么名字?”
蓦地,这个问题闯进了明宝锦脑子里,明宝锦眨了眨眼,一种荒谬的情绪在掌控她,她听到自己在说,“玉颜。”
那女娘惊讶地看着她,柔和的眉宇间哀色顿现,她不可置信地反问,“你,你叫玉颜?”
明宝锦没有说话,她感到一阵恶寒,彷佛指尖触摸到了什么滑腻的秘密,令她起了汗毛战栗,手上捧着的托盘开始发颤。
小婢女以为她是端不住了,连忙接过手。
“去倒碗甜茶来。”那女娘看着小婢女走了出去,转眸回来时发现明宝锦也才收回目光,她对这宅门里一切都有所警觉。
“我叫小布头。”她的眼里有恐惧和困惑,但她又很清晰地问:“你叫苗玉颜吗?”
苗玉颜含泪点了点头,颤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墓碑上学来的。”明宝锦猛地打了个哆嗦,抱住自己,“小青鸟带我去的,你,你知道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