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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中秋,没几日便是到了秋收,眼见着满地的豆秧迅速干了下去,那高粱地也红了,地里的庄稼把式看天气,识季节,秋收一场,满田野里洒了不知多少汗水,尽连孩子们也都去地里捡拾那撒下的粮食,喜娘得出门几趟,远远看着,竟回味起了小时候的日子。
收获总归是喜悦的,但天热大旱,麦子的种植便成了问题,黑水河水位下降严重,取水浇地也是勉强,孩子们不知这欢愁,大人们脸上却是多了几分难耐,也亏得齐府仁心,不然等到年头上便是难过了。
虽说如此,但终究节气已到,不能耽误了秋种,便是黑水河的水又浅了几分,倒是捕上来不少鱼虾,好歹算是把种子种下了,若天再无雨,怕是真要有大祸将至了。
齐修远最近忙得紧,外头许多事都要经过他,需得他拿主意,齐大管家已不甚管外头的事了,多是在府里外院掌着,至于外面的事,已多是由齐全跟着齐修远奔波,不过倒是遇着事了,还得请教几番。
正值秋种之际,府里吴氏发动了,半夜里,整个齐府都被惊动了,老太太,太太,大爷,管家,婆子,丫鬟,小厮都忙了起来,喜娘在也被声音吵醒,,夜里还有些凉,披了衣服坐在床上,等着消息,春杏,春梅听着动静也起来了,掌了灯,给喜娘递了茶,这一喝竟睡不下了,左右等着,也不见有人来报喜,喜娘起身去了康姨娘房里,自齐修文外出求学,喜娘倒是跟康姨娘经常往来。
春杏上前敲门,开门的时是翠微,见着是喜娘,喊了声:“玉姑娘!”,看着喜娘的架势,便迎了进入,康姨娘也是半披着衣服坐在床上,见喜娘模样,笑道:“怎的,姑娘是怕了,平日里还以为姑娘是胆大之人,没想着竟也是小女儿家的。”
喜娘道:“康伯娘倒是净会笑话我,只是半夜的听了动静起来,喝了口茶,睡不下了,见着伯娘屋里灯亮着,来陪伯娘说会儿话。”
“丫头倒是嘴硬”说着招手示意喜娘过去到她床上,喜娘可万没这个心思,虽康姨娘三十余岁,保养的又极好,可是她里子也是个三十的男人,哪里能这般上了美妇人的床,虽没有作案工具,但心思有鬼啊,喜娘可不敢去,只乖乖坐下。
康姨娘见状,以为是喜娘害羞,便也起身下了床,说道:“姑娘不用担心,大奶奶生产,自有老太太,太太把持着,且院里早就安排住下了稳婆,大奶奶也不是头一胎,也算有经验的,女子本弱,为母也刚,便是有凶险,这血脉才连得更浓,大奶奶也是有福的,你个姑娘倒是怕什么,之前跟你说你住的屋子里有鬼也不见你怕。”
喜娘道:“瞧伯娘说的,倒是像我惹了伯娘了,得,得,得,春杏咱们回去吧,让伯娘好生歇着。”说完作势要起身,结果被康姨娘按了下来,康姨娘似也知自己言语中有几分仇怨,笑道:“你个死丫头,大半夜的来我这,倒说起我的不是了,我看等你哪天出嫁了,也能跟你婆家厉害。”
喜娘打岔过去,两人又聊了一回,外面翠帘进来,说是东边来报喜来了,是大奶奶院里的小丫头,康姨娘给了双份赏钱,喜娘谢过,那小丫头说是大奶奶又生了个哥儿,壮实着呢,母子平安,老祖宗已经赏过了,太太吩咐来各院里报喜,说是半夜扰了各院的清净,让早些歇着,说完那丫头便去了别处,想来是通知其他院里的了。
喜娘也算舒了一口气,跟着康姨娘胡乱聊了几句,便回去了,粘了床顿时感觉困意袭来,就又睡下了,不过府里有的人是没能安心睡下。
等第二日一早,各院便都去了太太院里请安贺喜,喜娘自也是没落下,倒也去了吴氏房里瞧了两眼,没见着有什么稀奇的,被包着也看不出个什么,只吴氏眼下青黑,想来是累着了。
再过了两日,吴氏娘家来人,不过很明显的不单单是为着吴氏得子而已,本不是正经的百岁日子,吴家倒是来得整齐,吴家老爹,老娘,大哥,大嫂,连着那侄子都过来了,明眼瞧着就是有事,果不然,吴家老娘跟大嫂去看了吴氏,倒也是送了不少补品过来,那边吴家老爹跟吴家大哥便是寻着机会找了齐修远商量买粮一事。
齐修远早得了老太太的话,不准插手吴家买卖粮食的事,不过到底有些为难,只说是秋收收成不好,府中粮食有限,如今大旱,明年收成亦未可知,齐家镇中左右千百来号人,万不得出差错,前老太太已经发了话,秋收的粮食由着各家存着,不上缴了,现在府里的粮食也只够撑到来年新粮,多的是拿不出。
吴老爹听齐修远把李老太太都搬出来了,知此行是讨不到粮食了,不过好歹也没强求,说实话他对这女婿倒是满意的很,如今也掌着偌大家业,只可惜了,如今粮价节节攀升,到手的银子飞了,吴家大哥还要说什么,被吴老爹示意不必再说。
转眼李文琦也到了日子,前后差月余的事情,不过李文琦头胎,多少凶险些,老太太在一旁守着,那杜家来的吴妈妈也是经过事的,好歹过了关,也是生了个哥儿,老太太高兴的紧,比着吴氏得子还要高兴,做足了月子,杜姑爷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把人接了回去,不过却也带了个坏消息,眼见着如今外面是要乱了,已经有人家开始断粮了,上面安排的赈灾粮还没下来,也不知是被贪墨了,还是被抢了。
齐修远得了消息,心中大震,回了陈氏跟老太太,商量对策,真是乱了,若有人知道镇子上有粮,免不得有土匪之流,烧杀抢掠,官府若再不济事,那就是天大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