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别人说话还是能大概听到些的,这人说的话让我非常不爽,我都快要死了,你还说我害死人?我有这能耐吗?
我爸妈也被他说的有些懵,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大兄弟,话可别乱说,我儿子都快没命了,还指望着乔先生救人呢?我们又怎么会害他呢?”
乔先生的弟弟冷笑说道:“那成,我哥已经死了,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我爸妈怎么说,领着送殡队伍就走了。
他一走我妈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唯一的希望就是乔先生了,可是他却突然死了,这让我妈彻底的绝望,我听见我妈哭心里头特别难受,要是能说话,我一定对我妈说你别管我了,让我去死吧,省的连累你们。
可怜天下父母心的道理从小我就懂了,越是吃苦,越是懂得恩情。我妈哭,我爸劝,我妈说我爸没用,连儿子都保护不了,我爸就说这都是他的错,逐渐的,我妈平复了下来。很多年之后我妈跟我说今天的事,她说其实我爸这段时间才是最苦的,不仅要救我,还要想方设法的哄她开心,短短几天时间白头发都长满了。
我爸妈到村口小卖铺买了瓶水,顺便歇了歇脚,开小卖铺的是个老妇女,我爸寻思着做买卖的人一般消息都比较灵通,就跟她打听这乔先生的事,老妇女人挺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听完之后我爸妈觉得不太对劲。
根据这老妇女所说,乔先生七天前还好好的,没病没灾,还在她这买了二斤白酒。从那天之后人却突然没了影子,乔家大门也是紧锁着,他弟弟本来是在三十里外的炼钢厂做工的,突然半夜急匆匆回来,第二天早晨就宣布乔先生死了,张罗着要办丧事。
乔先生人缘不错,村里头生孩子了都要请他取名,这一去世全村人几乎都登门去烧香了,可愣是没看见他的遗体,乔先生的弟弟说这是乔先生生前的遗嘱。小桥村的人都知道乔先生这人有几分神秘,也没多想,但我爸妈却琢磨出不对了,七天前,貌似正是我生病的那天啊?
天底下哪有这么蹊跷的事情?再联想乔先生弟弟恶劣的态度,我爸一咬牙,领着我妈直接就上了乔家的门,也没胡闹,两人抱着我就在门口跪了下来。这一跪,就到了傍晚。
我爸毕竟是个男人,身子骨还能撑得住,但我妈却不行了,心神疲惫的她几乎要昏过去,但还是死死的把我抱在怀里。
我能感觉到我妈的手是多么的用力,她的怀抱带给我的不是温暖,而是愧疚,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报答的愧疚。所以当乔先生的弟弟回来指着我爸妈的鼻子吼着让他们滚的时候,我差点没有气死,如果我能动弹,我一定要狠狠的咬他,打死也不撒口!
但我爸妈却只是跪着,一言不发。
乔先生的弟弟骂了很久,见我爸妈还是纹丝不动,气的脸色铁青:“跪!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跪多久!”
他却是不知道,他这么一骂,反而透出了几分心虚,我爸妈本来还不太确定,但此刻却觉得差不离了。大概又过了三四个小时,小桥村的人基本上都入睡了,乔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乔先生的弟弟望着我爸我妈,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复杂之色:“你们进来吧。”
我爸妈大喜,立即就要起身,但却因为跪的久了腿发麻差点没起来,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进了乔家的大门。乔先生的弟弟指了指亮灯的屋子,从口袋里摸出个旱烟袋,一声不吭的坐在门口抽烟。
我不知道我爸妈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当他们推开门看见坐在床边的乔先生的时候,我妈当时就哭了出来,这回是喜悦的哭,我爸眼眶也发红,喉咙动了半晌,才挤出了三个字:“乔先生…;…;”
乔先生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多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把孩子抱过来吧。”
我这时候都懵逼了,这乔先生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还没琢磨明白这事,听见他说要抱我,当时我就有些抵触了,因为今天他弟弟让我爸妈吃了很多苦,“恨屋及乌”连带着我也不喜欢乔先生了。但奇怪的是,当我躺在乔先生怀里的时候,却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苍白的小脸上居然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虽然就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却一下子让我爸妈看见了希望,我爸紧张的攥着拳头:“能,能救吗?”
乔先生也没说能救还是不能救,把手掌覆盖在我的脸上,喃喃的说道:“或许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