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裸裸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移,横扫,极具侵略性。就像蛰伏的野兽在看着垂涎欲滴的猎物一样,无形的攻击着她。
灼染心生厌恶,别开视线,俏丽红颜庄静雍容,端起了母仪天下的姿态。
目视眼前的满朝文武,她看见了阿兄赵瞻,阿兄温润目光溢满暖透心房的关切,顿时赶跑了她心底滋生的厌恶。
倏然间,李聿握着她微凉的手,指骨钻入指缝,牢牢的与她相扣,直到宫宴结束。
灼染本该与李聿一起守岁,因在宴会上多贪了几樽酒,有些昏昏沉沉,李聿见此,便命连翘提前送她回椒房殿。
再回椒房殿的途中,却发现总有人跟着她,回眸,定睛一看,是那个在宴会上无礼轻浮的西戎国使臣,灼染握紧了连翘的手,加快步伐。
后来灼染才知道,那个使臣为西戎王的第三子,左蠡王赫勒钦。
“此次来京朝拜,是为邦交。”
听了连翘的话,灼染思虑道:“西戎国今与大齐有疆土纷争,赫勒钦想必是来求和的。”
连翘点头:“娘娘说的没错,这赫勒钦王子为西戎国第一武士,有勇有谋且还诡诈多端,好打着睦邻邦交的幌子谋取私利,此次来朝拜,说是求和,怕是想要边界的几座城池。”
灼染笑道:“偏生这种贪利之人才是最好对付,圣上英明神武,自然不会由着他要去。”
紫苏附和着,满眼皆是崇拜:“娘娘所言极是,咱们圣上可不做没把握的交易。”
听得交易二字,灼染唇角笑意微微凝固,徐徐步伐也逐渐停顿。
一阵风迎面吹来,凤袍在夜色中绚烂翩飞,如午夜魅蝶般妖娆。
寒意从脖颈灌入全身,遍体发冷。
“娘娘,您怎么了?”连翘见她落寞而凝重的看着夜空皎月,立即将她扶着。
灼染笑了笑,晶亮的眸子里,荡漾着璀璨星光与明媚月华,随即,一番惆怅自语:“只有这一轮明月才是最干净,最纯粹的。”
连翘不知其意,只当她是在说醉话,又担心她吹凉身子骨,便立即扶着她去了椒房殿。
暗处,高大魁梧的身影融入夜色中,如鹰如炬的视线追随着那一抹凤裳倩影而去。
直到完全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然后返回到了明光宫。
此时李聿正负手立于案前,手提狼毫,一派雅然威霆之姿,正为大臣们赐福。
只见遒劲笔势矫若游龙,一笔便勾勒成了“吉庆有余”。
赫勒钦步履潇洒的走到李聿面前,一番拱手揖礼,恳请得到赐字。
李聿便给他赐写了一个气势磅礴的“雄鹰展翅”。
赫勒钦很是满意,拱手谢恩,之后又别有深意的勾起邪佞的笑,压低声音道:“皇帝陛下慧眼独到,定能助藩臣实现鸿鹄高飞之夙愿,待到成就大业,藩臣绝不会忘记与陛下的事先约定。”
李聿搁置了狼毫,眼底似笑非笑:“朕与左蠡王互相成就,左蠡王既履行约定,朕岂可怠慢?”
赫勒钦黑瞳放光,压低声音,道:“藩臣想在上元灯节过后动身,陛下意为如何?”
李聿回了一个可字,没有丝毫犹豫。
赫勒钦笑了,不羁的道:“只是委屈了皇后陛下。”
接年的炮竹声噼里啪啦响不停,掩盖了他的声音。
李聿面无表情的坐回案旁,与群臣同饮一番,便离席了。
赫勒钦捏着酒樽晃荡着,眸光幽幽,兴味十足。
回到椒房殿,灼染倒床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