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尽的怨屈不断往上涌,紧紧勒住喉咙,迫切想要喷薄而出平息她心中的愤恨与悲哀。
泪水愈发汹涌,浸湿了手中绢帕。
透骨的失落化作一缕恨意填满她的腹腔,愈加强烈。
耳边是锦好替她打抱不平的声音:“良妃失信于婕妤,算什么好姐妹!她曾答应婕妤,会转告圣上来芙蓉殿探望婕妤,可她不但没转告,反而还霸着圣上不撒手!依奴婢看,圣上早就心系婕妤,不过是被良妃刻意阻拦了下来!她倒不阻拦圣上去归迟宫,那是因为宸妃有个好家世,所以她才上赶着巴结,见婕妤您母家薄弱,就如此轻贱,真真是趋炎附热的小人!”
“够了!”尔雅第一次朝锦好发火,素雅淡颜依旧挂着晶莹的泪珠,厉声道:“她如何,也轮不到你说,而今她是暂理后宫的良妃,你一个奴婢居然以下犯上挑唆她的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锦好闻言,心下一慌,扑通跪在了地,哭道:“奴婢该死,奴婢只是觉得实在委屈了婕妤,故而心生不平…”
尔雅看一眼宫幔上微微浮动的影子,眸光冷了一下:“起来吧,下次别在这般口不择言。”
锦好擦干眼泪起身,尔雅朝她使了一个眼色,锦好恍然会意,便走过去掀开那宫幔,见已无人,便松了一口气。
原来婕妤方才那番训教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是奴婢刚才过激了,以后奴婢再也不会人前乱语,但是现在已无人在侧,奴婢可以毫不忌讳的说,良妃就是一个阴险小人,婕妤若不还击,将会事事被她欺压一头,不得翻身!”
尔雅沉默不语,心中早已忿然,然而身单力薄的她除了怨懑不平又能怎样?
尔雅揪搅着丝帕,满目的无助与悲凉。
“昨日丽妃跑来说的那番话,婕妤忘记了吗?”锦好小声提醒着尔雅。
尔雅心念一动,陷入沉思。
昨日那丽妃裴然来芙蓉殿先是对她一通讥讽,扬言她是被圣上遗忘的活死人,还说她在圣上眼里,连一个暗里偷人的二夫之女都不如。后又说亲眼见那二夫之女夜半与人私通,祸乱宫闱。
裴然告诉她,那二夫之女便是灼染,私通对象正是太医署的仇乌神医。裴然本想去圣上那里揭发这对奸人,但是她与灼染不对付,她之言,圣上根本不信,只以为她刻意中伤灼染。
“婕妤与赵氏情同姐妹,婕妤的话,圣上自然信。”
裴然的话至今回荡在她的耳中,使她心中滋生了一簇邪恶的萌芽。
“婕妤若是没忘,可以谋一番应对之策。”锦好蹲下身,轻轻的为尔雅捶着腿。
片刻,尔雅盯着那荡悠悠的宫幔,缓缓的开口:“你只做你分内之事,莫要管我如何应对,也不得与外人多言。”
锦好点头应是。
……
摇曳的宫灯下,铜鹤炉内御香袅袅,缥缈朦胧,淡淡的薄雾遮住了软榻上的旖旎,若隐若现中,一对欲影痴缠纠葛,案上,榻上,从雅阁到浴房,每个角落皆是缱绻恩爱的痕迹。
外面寒风过境,帐内熏蒸灼灼。
柔肠百转,昏天暗地,已不知今夕何年,唯有如痴如醉的放纵……
云消雨散,疏狂未退的李聿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鸦睫下,那对荡情漾欲的深眸在那红潮未退的脸上流转,唇由腮畔游移到脖颈,厮磨不停。
“嗯,不要了……”灼染早已经睁不开眼,声音娇软软,柔的能掐出水。
李聿勾唇一笑,掖好了被子,抱着她,共枕眠。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李聿便下榻离开了。
临走时叮嘱连翘与紫苏,不要吵醒灼染,要她好好休息。
于是翠微宫的宫人谨遵圣命,连走路都是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丝毫的响动。
待灼染醒时,已经是天黑浓夜。
紫苏连翘与采薇采荷笑逐颜开的走了来,先后端来了热水与晚膳,
“你们怎的也没一个人叫醒我,思夷宫那边可有来人请我过去?”灼染掀被下榻,刚要起身,双腿打颤,力气也跟着酸软了下去。
连翘眼疾手快的走来将她扶着,抿嘴一笑:“圣上念及娘娘太过劳累,不愿意奴婢们打扰娘娘歇息。”
紫苏掩嘴轻笑着,俏皮暧昧的附和道:“圣上如此疼爱娘娘,又怎忍心叫娘娘侍疾呢?”
灼染脸色微辣,双颊酡红,回想此前的荒唐,身体更是浮着一片热意。
非情非爱,只是生而为人的原始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