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只是侧妃,即使再恨杨氏,也断然没有在承明殿动手的道理,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在承明殿动手的本事。
除非,她能说动贤妃帮她。
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妻妾之间的矛盾,在内部解决便是,完全没必要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血淋淋的凶案。
不是贤妃,不是内帷争斗,那么,究竟是谁在暗中出手?
□□弟妹,害其性命,又是在中元夜的承明殿,这事儿承安若是解释不清,圣上将他处死,都不为过。
赵王失了王妃,杨氏死的不堪,或多或少都会同仪国公府生出嫌隙,别说姻亲,结为死仇都有可能。
两下里都吃了亏,只是一明一暗,接下来,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又会是谁?
沈昭媛,燕王。
锦书心里忽的跳出这两个人来。
她被册封贵妃之后,宫中态度不一,即使见了,面上见礼,眼底也多鄙薄。
唯有沈昭媛素来很少涉及宫中是非,连带着燕王都平和温柔,每每见了她,脸上总是挑不出错的和善笑意。
她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压在她头上,得圣上恩宠?
锦书不信。
宫里面会有不争不抢,性情恬淡的女人吗?
只怕也要打个问号。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一旦楚王与赵王声名有污,下一个,就是沈昭媛所出的燕王了。
这件事情,难道会是她做的?
也不对。
这念头一在锦书心中浮现,就被锦书自己推翻。
杨氏往偏殿去的时间难以把握,真正凶手潜进去的时间自然也很难控制,更不必说届时将承安引出去,恰到好处的叫洒扫宫人瞧见他……
这一步一步,哪一个出了问题,都会功败垂成。
承明殿毕竟不是宫妃寝宫,即使早早安插人手,只靠沈昭媛自己,恐怕也很难得手,一击必中。
等等!
锦书悚然一惊。
——倘若,这杨氏之死,并不是一家做的呢?
“暮雨,”她声音一急,唤了暮雨入内,站起身,匆匆问道:“杨氏困顿,往偏殿去歇息,是她自己提的,还是贤妃提的?”
“是贤妃娘娘提的,”暮雨想了想,轻声道:“您知道的,因为仪国公之事,贤妃娘娘很不高兴,只因赵王妃有孕,态度才见好几分,赵王妃战战兢兢,若非贤妃娘娘主动提起,哪里敢先行离去,往偏殿去歇着呢。”
果然。
锦书瘫坐在床上,惨淡一笑。
她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幕后之人敢在承明殿,中元夜这样的时候动手。
圣上御极十几年,宫中耳目众多,真心想查一件事,谁都瞒不过去。
而在宗亲俱在之际,奸杀一位王妃,绝对是捅破天,也戳到圣上底线的事情。
除非幕后之人觉得这事儿永远不会被查到,否则,绝不敢如此行事。
这会儿,锦书终于知道缘故了。
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圣上是否会查出来,或者说,即使被圣上查出来,他们也有保全自身的办法!
法不责众。
赵王,燕王,楚王,贵妃,贤妃,沈昭媛,再加上仪国公一系,几方胶着之下,反倒会使得真相难以公布。
圣上即使想要处罚,分担到几人身上时,也就没有那么重了。
贤妃与赵王根本没打算叫杨氏赴死,更不必说死的这样难堪,他们只想叫她落胎小产,然而自己动手,终究不太好看,所以找了外援,借助这一胎,顺手除掉承安,赶他离开长安也好,圈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