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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从心也向他挥了挥手,然后收了伞,跳下马,对殷侯与王先生一拜,“还请大帅与军师多担待。”
“柳少当家不必担心。”王义先拱手回他,一语双关。
贺今行看向贺易津,后者也正瞧他。
在一年最寒冷的一天,父子俩隔着几丈远对视一眼,抛开银子和前程,关怀与担忧,尽在不言中。
贺易津回头叫道:“差不多就行了,走!”
“确实耽搁不得,互市将开,有的是事情堆着等我们。”王义先微微笑道:“两位小友,后会有期。”
马队再次动起来,有那么一瞬间,贺今行只想打马跟着亲长而去。
然而握紧缰绳的手重又松开,他没忍住,抱拳朗声道:“前头风雪大,诸位小心,一路顺行!”
林远山经过他们的瞬间,神采奕奕地比了个手势。
“放心啦。”
“山儿!你记着我跟你说的话,别瞎逞强!”柳从心追了两步,朝着背影喊道。
林远山注意着前路,高举手臂向后挥了挥。
贺今行跟上前,将他笼在伞下。两人静立着,目送人远去。
当时亭前垂柳依依,而今城下寒雪霏霏。
直到人影彻底融进黎明前的晦色之中,柳从心才道:“谢了。”
贺今行看见他腰间坠着的白玉扣,摇了摇头,“回去吧。”
两人在正阳门前分路。
柳从心赶着去见一位卖炭的商人。他要腾出时间读书,便把该做的事都集中在一起,这几日行程皆安排得紧锣密鼓。
贺今行也赶着回去,天还没亮,他还能练半个时辰的武功。
转进巷子,远远就见晏家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正有一人提着袍摆从车上下来。
他看清了是谁,走过去笑道:“来得好早。”
“不算早。”裴明悯接过一旁仆从捧着的大方盒,温言道:“要我说,来得刚好,才能碰上你从外面回来。”
“说得也是。”贺今行点点头,替他提了书篮,说:“林远山走了。”
裴明悯顿了顿,叹道:“走了也好。”
他跟着前者跨过大门。晏大人应当已去了御史台,院子里空荡荡的,两边厢房都没有亮灯。
此时没有火把灯笼,晨曦姗姗来迟,周遭皆是灰蒙蒙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