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六指宛如一只灵活之极的猿猴,在混乱的战场之上游刃有余的东冲西突,马匹对于他来说,是妨碍他使展功夫的阻碍,所以在第一波接战之后,他便舍弃了战马。
时而在下削马腿、捅马腹、戳马屁股,时而又跃上敌人的马背,两柄锋利的短刃准确无比地刺进甲胄的缝隙,削断颈部的血管,只要有微小的缝隙,他便能在里面闪转腾挪,那些身材高大全身披甲的精锐武士,拿着这个枯瘦的小个子毫无办法,除了愤怒地吼叫之外,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同伴倒在对方的刀下。
可是孙六指心中却充满了绝望之情,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倒不是怕死,当马匪这么多年,那一天不是提着脑袋过活呢!有钱了就去爽,没钱了再去抢,死了算球。
可是这一次他可是发了大财啊!
怀里揣着数万两银票,还有几样珍贵的珠宝,原本他是准备去泰安城的,这些钱,足够他在泰安城潇洒地过上一年的。
迎春楼那个清倌人,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嫌他不够高,不够壮,不够俊,不就是银子不到位吗?这一回,他是准备拿银子去将对方直接砸躺下的。
但这個愿望,看来是实现不了啦。
他被严家的精锐给围上了。
而且还是由严圣的儿子严冬率领的最为精锐的部队。
此刻,他已经听不到伙伴们战斗的声音,或者说是惨叫的声音了。
大概全都死翘翘了。
他们这样的马匪,乱战还是很在行的,可是碰上了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基本上就玩完。
耳边传来了尖锐的哨音,围着他的严家士卒立即便向四周逸去,孙六指这才缓过来了这口气,站在原地,大张着嘴,像一条被甩上岸的鱼。
环顾四周,自己的同伴们果不其然全都躺在了地上。
无数的骑兵游戈在周边,以他的经验,粗粗估计一下,怕不是有两三千。
妈的,不过是捣了严氏一个庄子,杀了一个严氏旁枝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怎么这一回,就像是戳了严圣那个老王八的命根子了呢?居然是严冬亲自带队来围杀了?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自己这些人在吉庄干了些什么,想必严冬那家伙现在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能快点回口气,到时候多宰两个严家的人,也算是不亏本。
几名严家士卒从被杀死的马匪身上取下鼓鼓囊囊的包裹,打开之后递给了严冬。
里头全部都是金银细软,绫罗绸缎,严冬伸手在这些东西里头抓出几面金牌,看着带着血迹的金牌上面刻着的名字,眼睛慢慢地变得血红。
那里面有他熟悉的人。
闭上眼,那个淘气的小家伙的面容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不到十岁的孩子啊,也被这些天杀的给砍了。
吉庄被破,只要是姓严的男孩子,没有一个能活。
提枪,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向孙六指。
“严将军,我投降了!”看着步步逼近的严冬,孙六指大声道:“我功夫也还算不错,以后为你做事,比杀了我强!”
严冬呵呵一笑:“可以啊,想活命,就给我跪下,喊爷爷!要是喊得声音足够响亮,让你在我手下当个校尉也不是不行。”
孙六指眼前一亮,在无数人鄙视的眼神之中,竟然当真卟嗵一声就跪了下去,一个头重重地叩下去:“爷爷在上,孙儿给您叩头了!”
严冬哈哈大笑,脚步不停,“好孙子,爷爷先来给你洗洗身上的罪孽。”
红樱乍起,碗大的红花便在空中乍现,花影当中,寒芒隐现。
孙六指扑地便倒,倒地的同时,耸肩躬背,嗖嗖两声,两枚弩箭竟然破衣而出,而匍匐在地的他,身子扭动,宛如灵蛇,奇快无比地向着严冬滑去。
他一身功夫,本来就在地上。
刚刚的呕心作态,不过是想麻痹一下严冬,
如果对方得意忘形,那他便能在暴起发难之中控制住严冬,今日想要活命,除非能抓住严冬作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