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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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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上去我们产生了严重的竞选理念分歧。”我出奇冷静。和塔利亚的会面安排在明天，我需要在那之前摆脱他。

“什么意思？我被开除了，是吗，瑟茜？”他嗤之以鼻，来回踱步一阵后却迟迟没有得到我的否认，他安静了下来，“……你是认真的？”

“好极了！你自求多福吧！”他的眼睛里腾起怒火，将一迭活页夹扔到我脚下，摔上门离开了。

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我才如梦初醒一般慢慢蹲下，收拾起文件来。但我怎么也无法重新踩着自己的脚站起来，膝盖向地面滑落，手中的笔几乎被我掐断。身边的沙发逐渐褪成刺目的纯白，它也变成一张床，一张病床。我握笔颤抖的手下是一张放弃治疗同意书。

“这是你必须要做的。”头顶熟悉的声音告诉我，他的目光温柔，瘦脱形的脸上却是平静，停止化疗后长出的头发堪堪盖住头皮，“你最喜欢的硬汉寸头，又多一个让你怀念我的特点”，他曾开玩笑道。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我机械地重复道，撑住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拉住我的手留下一吻，但只此而已，他的身影泯然回我的记忆中。

奥斯瓦尔德声称我的精神状态堪忧不止因为驾驶员的服役经历，布鲁斯·韦恩于五年前过世，这件事造成的重大打击使得我时至今日仍然旁若无人地与亡夫对话。某种层面上，他不是无的放矢。

龙病与金蚀（上）

一丝轻响，如同蜻蜓收翅轻巧落下，我腮边的发丝拂起。

却在之后的剎那间，我的脸上仿佛被新鲜掌掴过，皮肉被析析切开的钝感随之渗出，从后方而来的一股大力带着我扑倒在地，我的耳音和视野都淹于水下一般不甚清晰，呼吸和心跳掺作一处。

破空声。又有几发零星的子弹划过空中，不再占据时机优势似第一发近在咫尺，却接近满怀恶意的耳语，一下子刺破我与现实之间的屏障，我打了个寒战。恐惧是可以被掌握的，但你如何与作为真正施加者的自己剥离？

细细的血流在我腮边蜿蜒而下，我全身上下突然被无法释怀的痒意侵入，碎裂又愈合的骨头仿佛被细密的根茎扎下缠紧，几乎令人发狂，而我体内阴潮的血液是它们最好的养分。哭喊就要冲破这具躯体的束缚，我不得不将自己紧紧抱起。

有人将我扯了起来，骤然拾得的光明和现场的纷乱一般刺眼。

又一场意外降临在这场我和支持者的公开集会上。只是现在“意外”要打个问号，类似的事情如果发生过三次应被称为“煽动”。

保安队长急着将我拖走，我只设法挣脱几秒，但已经足够我在他们的拥簇下挺直上身用力挥出拳头：“还远没有结束！谁和我一起？！”

惊魂未定的人群中爆发出来的欢呼不整齐但声势浩大。如果那些摇摆派还有疑议，之后的事可以让他们信服，瑟莱斯特·羽石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

失血、濒死经历和情绪激动的多重作用下，我的手臂软软摊开、脱力向后倒去。保镖急着掩护我离开，却有靠近的支持者大着胆子托住我的脑袋，其余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接过我身体的其他部分，许多只手将我传递到溃散的聚会外缘。于是人们又被聚拢起来，他们小心翼翼而又肃穆地对待我，仿佛我是一具涂过油的圣骸；也有人试图触碰我不再流血的耳朵，仿佛那是一个新的神迹。

有人企图暗杀在前，将自己置于眼下境地是冒着再次成为一个极度暴露的不利目标的风险，但有失必有得，我早在一开始就示意保镖不要上前阻止。奥斯瓦尔德有他忠实的怪兽教徒，如今我也旗鼓相当了。

这一切比我设想中进行的更好，可是当湛蓝的天空成为我眼中唯一的事物，我的内心平静而无所怀疑时，眼泪依然从我眼边滑落下来。我母亲对我的期望业已实现，之后的每一天我只会活得更好，可是我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不再是爱上他时的人。

*

镜子里有我陌生的映像。

我向脸上泼了些冷水，但对于缓解浮肿的眼袋和敏感的眼睛是杯水车薪，将脸埋进热毛巾时牵动到酸痛的肩颈，加上绵软的步履，我顺势倒在床上，一时间被自己的思绪钉在原位。回过神后，我拼命用其他什么琐事挤掉渴望去想却又不敢的事物，但成效甚微。

这不是合适的时候，我也没有地方容下这些绮念，但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大腿上的压痕周围绕圈，意识到后仿佛有烫伤的幻觉传来。

我的每一步都符合章程：留意搭档的异样，尽我所能安抚下来他避免给基地造成损失，身体接触在当时是一种必要手段，待他情绪平稳下来便及时解除。确定他如初后，我将他从身上搬开并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却无知觉间带上逃开的意味，直至现在我都身心不宁。

这实在是业余、没有大局观、有失体统——

敲门声。我几乎是立刻坐了起来。

我想不到除他以外的访客，或者说，是我愿意期盼是他过来和我说些什么。我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拢一拢头发，掐掐脸颊恢复红润，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却是迪克，他甚至赶不及站稳说话，敏捷的身段已经蹿到对面布鲁斯的房间前，“羽石小姐，指挥室需要你们。”像是为了应验他的提前通报，我房间里的全息屏幕弹了出来，检测到的怪兽的初步信息以警戒的红色在上面闪动。

对面传来门锁旋开的声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一个激灵赶在布鲁斯出来之前关了门，即便无论早还是晚几分钟我都会在指挥室和他见面。背靠上门缓了一会儿后，外面的动静似乎也和他无关了，我经过猫眼的双重确定才出来，向备战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