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离怀了孕,陆景山紧张他的很,什么活也不想让他做,原本季离还想趁着野菜新抽出来的季节再去卖上两回野菜,现下也被明令禁止不许,前三个月最为要紧,要好好安胎才行。
季离无奈,只好待在家里做饭绣花,连洗衣裳的活都被陆景山抢了去,八尺高的汉子每日做了工回来就蹲在小板凳上,高大的身躯蜷成一团伸手搓着木盆里的衣服。
季离在旁边坐着绣花陪他,陆景山现下不仅有可人的夫郎,且还有了孩子,浑身使不完的力,心里得劲的很,连搓衣裳的力度都重了些,时不时还要抬头看夫郎一眼,满眼都是欢喜。
季离扯着绣线,对上自家汉子的憨笑,忍不住俏骂一句:“傻的,你可省着力,莫把衣裳都揉坏了!”
自从遇见了季离,陆景山变得越发柔和,脸上的憨笑愈发多了,以前他老板着脸,加上脸上的刀疤,总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旁人就是多跟他说几句话也是不敢的,如今他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加上和村里人之间的走动多了起来,时常搭手干活,村邻对他印象实属不错。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家事后,陆景山提道:“清明节快到了,得给我祖辈父亲,还有你娘烧纸,特别是岳母,几年未有供奉,我想着还是要去多买些奠品回来好好拜一拜才是,最好是在三云观供上一盏油灯,保佑她在下面过的快活,改明儿我去问问香火钱怎么给。”
陆景山边搓衣服边道。
季离心里很受用,自家娘亲一辈子坎坷磋磨,若是能再为她尽些孝道,那他心里也是能弥补些遗憾的,但还是有些担心银钱,“三云观香火鼎盛,周围村子的人都喜欢去,怕是点盏灯的钱不会低了。”
陆景山却丝毫不在意,认真道:“我父亲好歹还让我尽了些孝,岳母不一样,她命实在是苦了些,被困在大宅院一辈子不说,活活病死后又与你分开,孤零零在义庄躺了好几年,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如今我娶了你,你疼我爱我,又要为我生孩子了,我自该也对她尽些孝心才是!”
季离知道他向来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既然他都替自己考虑到了,心里欢喜的很,承了他的心意道:“你是当家的汉子,我都听你的。”
陆景山咧嘴笑道:“如今咱们有了孩子,陆家有了后辈,烧纸那天我想将这喜事儿告给陆家父辈们,都高兴高兴。”
季离见他这模样,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行,我跟你一块儿去!”
陆景山想着祖坟也不远,且自己还一起陪着,点头答应了:“那清明节咱们就去,正好踏青赏春了!带你出去透透气!”
四月清明雨纷纷,细雨一连下了两三天,朦胧氤氲,山头盘旋着云雾,整个秀水村笼罩在水墨雾气中,衬托的清明节的气氛更加哀思。
清明节这天不仅要烧纸祭奠,还要吃青团。
云春丽和季离一起去地里掐了一篮子的鼠曲草回来,也叫清明菜,这种野菜做青团最是好吃了,要用最嫩的清明菜才能做出好吃的青团,开了黄花的是不能要的。
云春丽担心季离的身子,要替他做,季离笑道:“你们可别惯着我了,这段时间我都养懒了呢,反倒是身子笨重有些不舒适了,还是得活动着才好。”
云春丽还是不放心,一个劲的催他去歇着,季离系上围裙:“娘,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我比你们还宝贝呢,但这孩子乖的很,一点都不折腾我,我没必要那般将养着。”
除了开始出现了一阵子的害喜恶心外,季离这段时间来身子是一点症状都没有,胃口也变好了,只是口味有些转变,变得爱吃酸甜口的,陆景山宝贝他和肚子里的孩子,镇上的酸枣糕是不停的买。
云春丽想着他确实怀的好,连脸上都长了两分肉出来,气色也好的很,白里透粉的,松口答应了让他做今年的青团。
季离便将清明草放在锅里焯水,然后用杵臼捣碎,青团就靠着这青汁染色呢。
他刚捣了两下,梨哥儿就来寻他了,进门见季离在捣汁,“你如今怀着身子的人,怎能干使力气的活,让我来。”
季离争不过他,只好把杵臼让给了他,他自己去倒了糯米粉,白糖一起搅匀。
梨哥儿边捣汁边道:“你家今年用清明草做青团么,我娘今年用的艾草呢,清明草俏哥儿不能吃,若是用艾草做的,那俏哥儿还能吃一个。”
清明草的草香味挥发开来,季离边抓粉边笑道:“大伯娘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婆婆了,做什么都念着俏哥儿呢!”
“俏哥儿下个月便要生了,我家可紧张着他了,这是我第一个小侄儿!”
季离点头:“正好我给孩子做的肚兜绣好了,能赶上用了!”
青汁捣好,混进了面团里,将面团染成绿色,再用擀面杖擀平,季离问他:“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豆沙还是芝麻”
梨哥儿想了想:“那便豆沙的吧,甜腻细糯,好克化。”
季离便将豆沙裹入面团里包了起来,做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青团,在蒸笼里放了一层蒸布,把青团放在上面后便盖上了笼盖,用火慢慢蒸着。
梨哥儿和季离并排坐在灶膛前,火光在灶膛里跳跃着,梨哥儿道:“我阿娘阿爹今日找了媒婆去阳田村了。”
大伯父两人去做什么,季离自是知道的,他拿着火钳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景风哥的亲事说定了,这是去给聘礼了”
梨哥儿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这家人我是见过的,那姑娘也跟我在镇上撞见过这么几次,每次她连招呼都不跟我打,眼睛滴溜的转,看着就有些傲呢,若是以后她做了我嫂嫂,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