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说。”
“皇上这些时日,有些反常。”
宋荣脸色一凛,神色间多了三分郑重,就听宋嘉言道:“自从我自老梅庵回了宫,皇上就一直歇在凤仪宫。”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宋荣看向宋嘉言,宋嘉言满是怀疑:“爹爹也是男人,替我想一想,皇上这样反常,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她细细观察了这几个月,也没瞧出什么来。想来,男人与女人的心思毕竟不同,宋荣又是昭文帝的心腹之臣,君臣多年,对于昭文帝总有一定的了解。宋嘉言生怕昭文帝这是在憋什么大招儿呢,很是有些担心。
宋荣实在无语,半晌方低声道:“你莫不是傻了,天大的好事,怎么倒疑神疑鬼的?”
宋嘉言挑一挑眉毛,她又不是什么倾城绝色,就是刚开始时,昭文帝也没对她这么喜欢过啊。
宋荣道:“莫胡思乱想,投缘不在貌,杜氏难道是倾城绝色?看惯了,都差不多。凭皇上的身份,东穆国内,已无人值得他大费周章,除非他是真的喜欢你。你动动脑子,咱家又不是权臣世族,皇上何须在这种事上委屈自己?安下心来过日子。”
宋嘉言犹是半信半疑,宋荣道:“若朝中有什么事,我会留心的。”
宋家并没有什么值得昭文帝图谋的地方,昭文帝总不会闲着没事儿算计自己的妻儿吧。
宋荣脑中迅速地想了一遍,应该是宋嘉言想多了,便低语安慰了她一番。
父女两个正嘀嘀咕咕,昭文帝踱着步子来了,还笑眯眯地打趣:“说什么悄悄话呢,宫人都不留一个。”
宋嘉言尴尬一笑,起身请昭文帝上坐,昭文帝握着宋嘉言的手一并在榻上坐了,摆摆手:“子熙不必多礼,坐吧。”
宋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笑道:“因事涉皇上,不好叫宫人听到,娘娘便打发她们下去了。”
昭文帝挑眉,笑问:“哦,说朕什么呢?”
宋嘉言脸上发窘,连忙道:“爹爹也来这半晌了,家里肯定惦记你的,没事儿就回吧。”
昭文帝笑道:“刚我看五儿玩儿得一头汗,你去瞧瞧,天气渐热,给她减件衣裳,别叫她玩儿得太疯。嬷嬷可劝不住她。”
知道昭文帝特意支她出去呢,宋嘉言只好去了。
不要看宋嘉言跟昭文帝孩子都生了两个,论对昭文帝的了解,宋嘉言远不及宋荣。君臣二人说起话来,时不时有笑声传出。
宋嘉言瞧着时辰,跟梁嬷嬷说了一声:“准备几样爹爹喜欢的菜,如果皇上要留爹爹用饭,就让他们呈上来。”
梁嬷嬷笑道:“奴婢已经交代给厨下了。”皇后自有膳房,并不与妃嫔混用。
两人正说着话,吕嬷嬷前来回禀:“德妃娘娘带着八皇子来了,说是来给娘娘请安,来给承恩侯见礼。”
宋嘉言眉间闪过一抹厌恶,道:“本宫与德妃天天见,她这会儿来,是来见爹爹的。你去问问皇上的意思吧。”
君臣正相谈甚欢,吕嬷嬷前来回禀此事,昭文帝也觉着扫兴。当着宋荣的面,也不好不给宋嘉语面子。
倒是宋荣起身道:“臣蒙圣恩,得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怎好再见德妃娘娘?于礼不合。臣深知皇上对臣宽容,正因如此,臣断不敢坏了规矩。”他完全没有要见宋嘉语的意思。
宋荣行一礼:“臣告退。”就要走。
昭文帝笑拦了他道:“都不是外人,德妃既然来了,法理还无外乎人情呢,见一面也不算什么。”又道,“子熙坐吧。”宣宋嘉语与八皇子进来了。
宋嘉语装扮得并不华丽,不过,她生得倾城之色,何况正当年华,只可惜,宋嘉语并没有很好地诠释她这份天赐的美丽。十六岁时楚楚可怜惹人疼,二十岁时再无进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宋嘉语未料到宋嘉言不在,几年宫廷历练,如今,她也颇有心机,并不失态,先对昭文帝行了礼,又请罪道:“臣妾听闻父亲进宫,实在思父心切,径自前来,坏了后宫的规矩。”
昭文帝摆摆手:“德妃坐吧。”
宋嘉语脸上满是牵挂,道:“女儿自进宫起,再未见过父亲慈颜。父亲身体可好?”
“有劳娘娘挂念,臣一切安好。”宋荣客气地说。
“父亲还没见过八皇子吧?”宋嘉语美眸微湿,她轻拍儿子单薄的肩膀,柔声道:“皓儿,这就是你的外公。”
宋荣又与八皇子互相见过。
其实,能说些什么呢?除了些问候的客套话,就是说些八皇子启蒙的事。
宋嘉语说,宋荣便听着,该应的地方应一声,该谦的时候谦一句。宋荣这种官场出来的老油条,哪怕宋嘉语厚着脸皮过来,他也不可能叫宋嘉语算计了去。何况,宋荣厌透了宋嘉语!
宋嘉语也觉着这话说得干巴没味儿,自嘲一笑,脸上又带出三分委屈:“几年未见,倒不知要跟父亲说什么好了。”
宋荣笑道:“今日皇上恩典,令臣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又见到德妃娘娘,让臣想起过去许多趣事。”
一听这话,顾不得伤心,宋嘉语立刻来了精神,笑道:“是啊,我跟皇后娘娘自幼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