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青岭想了下问:“水路来的,还是水路陆路都是一般征收?”
文凤书道:“都是一般的,水路入京在码头上岸有一次征收,入京便一样了。”
佘青岭点头:“那到还好,须得注意各地年景,桑农织户当年收成,出量,好灵活调整才是。”
文凤书也考虑过此事,却依旧认真的借着桌面的笔墨,添上了佘青岭的意见。
等到他写完,便又继续道:“当季大果,如石榴这些,前朝是每六篓五百文,我们涨到六百文……”
佘青岭打断他:“贵果千文,反正吃不起的一辈子都吃不起,这些精致些的入口货,便高些也没什么。”
文凤书迟疑下,到底添上了。
佘青岭看他犹豫,便笑了起来道:“这些你也不必担心,从前燕京里买的起那些人,而今都切下去了,新规则下早晚又有新人接替上来,撑门面的东西总不该给人家断了,若是开始便这么贵,他们会默认规矩,可买可不买,谁也没逼着他们,慢慢习惯了就好了,总比以后征收高税,贵果价格上涨他们闹意见强。”
文凤书点头:“先生高见。”
佘青岭笑笑:“也要早些告诉商户,连续纳高税十二月,家里子弟才能正常科考,若科考之后断交税率,那是要追究的。”
文凤书笑了起来,提笔写了一会抬头道:“若不说先生有远见,这边周全了,呦!您这孙子还真是乖,咱们满面严肃的在这里办事儿,人家是丁点儿都不带裹乱的。”
佘青岭看看肩膀上吃着拳头的宝贝孙,就托起他胖腿儿跟文凤书显摆:“恩,明面上是不祸害,你瞧瞧这里。”
他新的袍子上,又是一大摊子尿渍。
如此两人都笑了起来。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真就不讲究这些了。
媳妇们能让公公照顾孩子,有时候也是一种开恩。不然就是一个心里爱死了,一个却心有畏惧,恨不得躲八里远。
文凤书他家就这样。
看人家有香香软软的孙儿,他就羡慕道:“回头我让我那老妻也带着媳妇儿们,来您家拜望拜望老太太。”
佘青岭把高兴递给进门的乳娘,看他离开才笑道:“来回折腾什么,我家老太太也没几个伴儿说闲话,那就来住着呗,又都不是外人,你是来晚了吃了大亏。
就你家那个人口,又挤成那个样子,想置办点产业得牙缝里节省,又是何年是个头?我跟你说,隔壁工部巷子,户部巷子,还有吏部巷子,如今是七套大宅空着。”
都是吃人间香火的,燕京居大不易,文凤书闻言双眼都放光。
佘青岭坐下,取过折子翻看,就没当一回事的口吻说:“这都是刑部前些日子抄没的地方,早晚还不是交到户部另做处理,燕京你是不能动,可儿女都大了,你那点俸禄也置办不起,最后怀里有几个就定几个的价码,照顾几套庆丰宅子,陛下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文凤书闻言,压抑不住高兴的开始盘算,正才要道谢,就听到巷子外有妇人高喊。
“都来呦~!都来呦!!”
他吓得一下子就蹦起来了,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让都来?
佘青岭哈哈笑了起来,他指着外面道:“文大人莫惊,这是喊孩子们回去吃饭呢,都晌午了!我家老太太的曾长孙,乳名都来,你瞧瞧是不是都来了?”
文凤书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还没笑完,那外面又是一声:“哗哗呦,哗哗呦~!”
“闹腾你死哪儿去了!”
“马婷婷,你把老娘的金镯子戴到哪儿去了?”
“淑慧,娘的缂丝帕子呢?”
“果呦!!”
“杏呦!!”
“桃呦!!”
如此人间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而就在此刻,陛下脸上表情莫测,又是欣慰又是困惑的问下面道:“宫卿那日怎么喊都喊不住,你暗地保护朕,朕深感欣慰,可……”
可你把我家玄鹤的贴食吃了,这就不像话了吧?
管四儿跪在御前看着一大堆赏赐面无人色道:“陛下,臣没有!臣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