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绘声绘色地说着,不时比划手势,希望能吓到乔黎。
但乔黎却始终镇定:“如若真如你所言,那为何我看不出你有任何的惧意?”
楚晏要跳脚了:“你不信我?贫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玉琼之人可从不撒谎!”
乔黎仍是心平气和,分析道:“照理来说,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你当也避之不及才是,但我见你,似乎并不怕他。”
“我么?”楚晏义正言辞道:“那当然得是贫道修为通天,胆识过人,又怎会畏惧邪魔!”
乔黎没有说话,用平静的目光审视着他,显然没信一个字。
楚晏略有几分尴尬:“行吧,其实是他……他这魔头杀尽天下人,却独独不杀云泽问道宗的人,我有好几次差点死于他手,却每次都被他放水了。”
“大抵也是碍于这层缘故,我与他倒说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他为什么不杀你们问道宗的人?”乔黎好奇。
“我哪儿知道。”楚晏聊着聊着,干脆灭了纸符,在乔黎旁边坐下:“不过,贫道倒是知道,他早年也是问道宗的弟子,若论辈分算起来,他还是我师叔呢,只是后来他叛逃了,还杀死了问道宗德高望重的老宗主,从此与整个问道宗为了敌。”
“起初问道宗的弟子都想杀了他为掌门报仇,但是后来的这百年里,无数刺杀失败的问道宗弟子都被这魔头放生,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我一般,对这任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甚至于,许多人为了图个安生,还纷纷想要加入咱们问道宗呢。”
乔黎默默听着,若有所思。
看来这人的来头还真是不小,身份估计也复杂……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都活了一两百年了!
虽然修士命都长,但是乍然听到这些,乔黎还是忍不住感慨:老!真的好老!
如果按她在现代的年龄算,他都成太太太爷爷了!
楚晏扫了眼那虚弱的魔头,一声叹息:“其实别说我们区区问道宗,整个云泽仙府的各大宗门联手,都不一定能搞得定这魔头。”
“那他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你可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乔黎见苏夜痕完全昏睡了过去,才出声问道。
本以为这玉琼二殿下会知道些什么,却不料他只是摆摆手,言语间似还有些气怨:
“这谁知道呢,这整个三洲之境,就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搅得三洲各国各仙府都不得安宁。”
乔黎默默听着楚晏的抱怨,见他不再动杀意,才算放松下来。
她掀开马车的车窗帘子朝外边看了一眼,外头是白天,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时辰。
远方天连接着雪地,满目都是晃眼的白色,除了周围偶有路过的其他车马,再见不到任何景致。
这茫然不知时间与地点的冰天雪地,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她既不知道这玉琼二殿下要带着他们前往哪里,也不知道自已将要何去何从。
如果说当时从洑水城出逃,她是好奇忐忑又后怕的心情,那此刻则就是沉入谷底的冰寒。
修炼远比她想象的困难,而这个世界,也远比她以为的,要险恶。
她茫然地望着外面的白色,直到脸颊被凛冽的寒风吹麻,才收回目光,放下帘子,然后看向已经昏死过去的苏夜痕。
虽然知道他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出于私心,她愿意护他这么一次,权当报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