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自小跟着遥徽,看他对白兰的态度,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见他无碍后,带着凝霜一起离开了。
独独留下了她。
重行也明白,嬷嬷容下她了,于是走上前,替他盖好被子。
遥徽衣袍半褪,露出紧实的身体,皮肤有些粗糙但仍然白皙,身为军中将官常年训练,宽肩窄腰身材极好。
重行是来到此世之后才见过,即使经过欢欲阁,跟着白先生见识过许多男子的身子,此刻仍觉得这是一具漂亮身子。
在现世的时候,每一次见他,遥徽无不衣冠齐整,竟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重行不禁觉得有趣,也明白这一次,更加亲密的相处,那么距离那一日也不会远了。
遥徽双臂交叠,安静垂下眼,将下巴搁在手臂上,洗后的长发湿湿搭在肩上,睫毛上还有零星未干的水珠。
曾经冷峭的脸,此刻也变得可爱,重行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就算到了那一步,如果是和一具漂亮的身体,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阿兰。”
遥徽身上涂过药,医官叫他不要剧烈地动,现在只好安静养着,可是心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还是唤了她来身边。
重行替他盖好被子,收拾起来桌上的物件,也借此打开匣子,查看是否有玉骨花。
听他这么一叫,难免有些心虚,于是立刻关了匣子和柜门,走到他身边,“殿下有何吩咐?”
遥徽抬眼望着她,好一会没有出声,重行还以为他还是想要,毕竟只要想,那上面的花样可不少,脸颊不禁微微翻红。
谁知他望了一会儿,然后翻过身子,往后让出床上的一部分,声音也放低了些,带有些讨好的试探,“今夜你睡在这里好吗?”
重行因为白兰的身份性情,故作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直接去看他。
没成想这样,竟然引得他急忙解释,“不做其他,只是要你睡在这里就好,如果你不愿意,不答应也是可以的。”
这样急促而慌乱的声音,可爱得让重行想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为显现出矜持,重行躺在榻上和衣而睡。
重行睡眠很浅,既是因为以往的习惯,也因为这陌生的此世,还留心着遥徽的动静。
他很快就熟睡过去,睡得样子很安静,整晚安宁躺在那里,没有乱动令人十分省心。
重行睡不着,便端详起他的容貌,顺着脸颊往下是脖颈,顺着脖颈而下便是锁骨,然后是胸膛。
然而在锁骨下一寸处,竟有一条细长的黑线由此发源,像是一抹极其纤细的水草叶子,也像深山巨木延申远处的繁茂根须。
那许多条线蜿蜒至他肩后,顺延而下至他腰腹处,隐没在衾和衣服之下。
重行初时也觉得奇怪,可是在将要睡去时突然想起,刚刚他趴在那里的时候,背后只有刀剑伤疤,再没有其他了。
顿时她惊出一身冷汗。
悄悄侧过身子再看,那细长的根须已经从肩上,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如蛇一般爬下,又绕过锁骨沿着脖颈爬上脸颊。
重行已经睡意全无,十分紧张地盯着瞧,发现一个更令她惊叹的事情。
凡是那根系过处,细小的伤口竟自行愈合了,而更重一些的刀伤与剑伤,也肉眼可见地小了一些又小了一些。
这些移动的根系正在治愈他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