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不住称谢,给了赏银。众人便都兴奋起来,翘首仰望着说笑不断。
时凤举便命长欢引那几个闲汉一边坐下喝茶吃糖果点心,打探细问来了多少人、各是些什么身份等。长欢打听明白了便同跟来的婆子说了,婆子又转告给方氏。方氏恍然,忙忙到厨下去叮嘱安排一番。
不多久,便听得隐隐的传来喜庆高亢的鼓乐声。鼓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许多小孩早已拍手欢呼笑叫着飞奔上前看热闹,不多会,穿着红边玄色公服、戴着高帽的公人队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中间当头一人双手捧着个朱漆托盘,盘中放着喜报,上边用一块大红绸布遮盖着,数名公人高举着大红底黑字的牌子,上边有描着鱼跃龙门图案的,也有写着“肃静”、“恭喜”、“恭贺”等吉利字眼的,仪仗整齐而威严,中鼓乐手则随在后边,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来了!来了!”众人连忙笑着迎上前去。
“呵呵呵呵!各位差爷辛苦辛苦!辛苦了各位!”不知何时悄悄等候在旁的桑平凉和李氏趁人注意力皆在前头,鬼魂似的冒了出来,浑身光鲜、拱手作揖的抢步迎了上去。那故意拔高的嗓音不但令桑弘等众人唬了一跳,也将众差人吓了一跳,鼓乐声甚至有一刹那的走调。
不过众差人没有在意,只当是这家的长辈乐得失常了,这种事情他们见过多了。转眼又恢复了神态,鼓乐声越发高亢起来。
“不敢当不敢当!”领队一人笑眯眯同他拱手。
桑弘这边安排的人早已将鞭炮准备好,这时一起点燃,鞭炮劈啪作响的热烈炸响开来,腾腾的烟火四下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硫磺味道。和着那喜乐,格外的令人振奋。
鞭炮声过,鼓乐也停了下来,领头那公人便笑眯眯的高声唱道:“小的们给解元郎道喜来了!恭喜解元郎!贺喜解元郎!”说着将那红绸遮盖的托盘接了过来,众人早将桑于飞推了出来,那领头公人单膝着地,将托盘高高举起。
“快请长辈将红绸揭起,接过喜报念给大家听吧!”一名熟知规矩的公人在旁声音不高不低的提醒。
“我——”桑平凉乐颠颠的就要说“我来!”抢着上前,桑于飞却比他还要快,“还是请里正来吧!”说着向他拱手道:“您是一村之长,且这些年多亏照应,还请勿要推辞!”
“是啊是啊!众望所归,您就别客气!”众乡邻无不鄙视桑平凉,存心要挤兑他,不由得都拍手叫起好来,有意无意的还将他往后边挤,热情热烈无比。
“既然如此,那老朽便不客气了!”里正也很欢喜,便拱手笑着上前,直接忽略桑平凉暗暗咬牙怒目相视的脸。
只见里正上前,揭开那红绸布,将大红泥金的喜报拿了起来,展开笑眯眯大声念道:“下属青州杨柳镇四合村人氏桑于飞,应庚戌科乡试,考试取中第一名!”
“好、好!”
“恭喜、恭喜!”
众人虽然早已得知这消息了,此时听里正抑扬顿挫的大声念来仍旧是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纷纷鼓掌叫好,恭喜贺喜的声音一片。
众公人也纷纷笑着上前恭喜。
桑弘和桑于飞忙着还礼,桑弘便将那红包给了领头的公人,又忙招呼进屋坐下喝茶休息,说是准备了便饭,请众人赏脸留下用饭。
众公人已经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味,笑着假意推辞了几句便一同进屋。
“今日多谢各位乡亲了!改日备下酒宴再答谢各位!多谢了!”桑弘和方氏向众人团团作揖道谢。
众人也知他们要招待打发来报喜的公人,不便再留下添乱,便纷纷笑着客气几句,除了里正等四五个德高望重的村里长辈留下做陪客以及帮忙做饭、摆桌、斟茶倒水的,其他人都散了家去。
堂屋不够宽敞,只有领头几个公人与里正等落座,其余众人都分散在院子里、走廊下坐着休息,自有人往来招呼茶水糖果瓜子。
桑平凉和李氏刚才一直被众人有意无意的挡在后边起哄,一直找不到机会表现,这时众人拦不着,两人早已窜进了屋里,一连声的笑眯眯请众公人坐下,客套话满嘴里飞,又大声的指挥吩咐着“快点上茶、拿好茶叶泡了茶水来!”。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是——”领头的公人不觉有些发怔。心道这个人一开始就跑出来熟络招呼,可似乎众人有意无意都忽视他,应该不是桑解元家的人吧?可如今这做派,却又像是桑解元家的长辈。
桑平凉听人这么问却不急着回答,笑眯眯中又显亲密的朝桑于飞望去。他就是要逼着桑于飞当着众人的面叫他一声“二叔”。
可桑平凉沉得住气,李氏肚子里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见无人说话立刻迫不及待道:“我们家老爷是于飞的亲叔叔!于飞是我们的亲侄子!”
于飞?领头的公人一时间对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没回过神来,里正并几位长者一起出言呵斥,“成何体统!解元郎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无知妇人,这儿没你的座位,还不快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