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你总说,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在苍山瞧见了我。”周余容笑了笑:“可是沈溆,苍山可不是你初见我的时候……成平十四年的时候,在青云班的后巷,咱们就已经见过了。”
“你记不记得那个一边哭一边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小姑娘?你那时还被吓了好大一跳!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还可以许你金银财帛的啊?只是当时傻,一根筋,想着说银子太铜臭了,救命之恩大过天,又怎么能用银子来衡量?”周余容伸出手去,一寸一寸的抚过沈溆俊秀的面庞。
“你说,若是你那时候便答应了,你我二人之间会不会少些曲折?”周余容而后又自嘲的笑了两声,道:“怎么会呢?天道不仁,既是命中有这一劫,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
周余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发间的玉簪抽了出来。
“黄泉路上难免孤寂,这个簪子……便由这个簪子替我伴在你身旁吧……望上天垂帘,下辈子投生到一个好人家里,找一个如花美眷,平安顺意的过完一辈子……”周余哽咽道。
“夫人,该回府了。”外头候着的临湘提醒道。
临湘同绿萼都是周余容的陪嫁,忠心耿耿的,如今绿萼身上的上还未好,临湘便顶上来了。
原本周余容要来沈府的时候她就没劝住,如今见她呆的的见长了,生怕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便大着胆子提醒。
周余容听到菱香的话,胡乱的擦了擦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称不上好看的笑,道:“我要走了,下回再来,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一个人,要好好保重,不必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
周余容跨出正堂的时候,临湘才松了一口气。
“我要回一趟司寇府。”周余容道。
那日沐素瑛特特的拦住她的马车,趾高气扬似是而非说出的那一番话的时候,恐怕想不到她还能活着回来吧?周余容冷冷的勾起一个笑,泪水洗过的双眼此刻满是恨意。
听说沐素瑛还与顾怀玉过从甚密,听说顾怀玉与沈溆的婚事不作数之后,便被梁王草草的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想必如今也很是难熬。
周余容想起那一年,一身华裳满头珠翠的顾怀玉,笑吟吟的对她说的那句话:
“若你不安分,本宫有的是法子叫你二人痛不欲生。”
她那样的人,爱一个人的时候这样狠绝,恨一个人时亦不会心慈手软。
劫了她的人是魏国将军的副将,沐素瑛一个小小的落魄国公之女,怎么能搭上这样的人?这背后,恐怕少不了顾怀玉的推波助澜。
周余容咽不下这口气。
从前沐素瑛与顾怀玉没少刁难她,甚至在沐素瑛拿了府中执掌中馈的权利后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算计她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如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她们却不该将沈溆牵扯进来。
只要她没死,就一定要亲手报了这一仇,定要亲眼见着顾怀玉同沐素瑛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