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斥着天灾的世界里,神明之间互相敌视。故而有了被撕裂的大地,从地心深处涌出来的怪物们自称侍奉着深渊里的混沌造物。
我将目光重新凝聚在她身上时,注意到,女人右边额头上有一块邪异的花纹,像是数条混乱的曲线组合在了一起,红褐色的图案大约有半个手掌大小,一半露在女人黝黑的额头上,一半被头发遮盖。
那位,神明的祝福吗?我带着些许恶趣味的心态,想象的却是数以万计的魔民时刻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灾难里。
真是一位可怕的邪神。
“无意冒犯,我们只是想认识一下你和你信仰的圣主。”我走到前面去,遮住巴卫想要动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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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不保证她是否察觉到先前巴卫表露出来的敌意,但,于我而言,和善的处理才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
女人微微点了下头,她开口,但这次说的是关内话,我是能听懂的。
她说“这里并不适合外乡人,无论你们是报以何种目的。”
我走至她的面前,在能看清却又不算冒犯的距离处停下,我问道“我之前路过山南道,方才听你口音倒是与那边很像,你曾是山南道人氏?”
当我试图套套近乎,但看见女人没有回答,表情被岁月烙印的皱纹淹埋在沉湎之下,像一个已经麻木了的面具。
她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在催促一句我们离开之后,便赶着羊群往山谷里走去。
女人披着羊袄的背影渐渐没入一层齐腿弯深的黄草里,最终消失于山风中。
我们站在原地,等到女人彻底消失不见,再也不能顺着风听到羊的轻哼声时,这才有些感慨,又似无奈道“看来这个圣主并不欢迎我们。”
一趟出行,观感最多的便是魔人之于我印象里的改变。
巴卫罕见的皱了下眉头,他表情有些凝重,不待我询问,他便开口道“想来,这西极天恐怕是被一尊古神收复了。”
这也是我刚刚在考虑的,既然对方能察觉到我们的靠近,但又不打算直接出手,看样子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
“也许,人家这时候并不方便。”我笑着来了句玩笑,同时,目光又转向了山谷,看着远处似层峦叠嶂的虚幻雾气,在巴卫的注视下,我的身形逐渐开始膨胀。
漆黑的雾气缭绕在身躯之上,仿佛一个黑雾做的人偶。而随着一团浊气褪去,从黑雾里,深邃的光将一切侵染,又默默的从万物身上退却。
一瞬间,来自头顶之上的烈阳仿佛凶猛的跳动了下。
能燃尽一切希望的燥热从我心底里快速的流淌过去,仿佛刚从火场里绕了个圈,我心下暗自有些后怕,万幸注视我的那位已经和我有约在先。
这还是第一次,我在现实世界里尝试去使用那双眼睛。
在被加强之后的神识里,我可以轻易的分辨出几百里之外的事物,能粗略感受到来自不同方位属于每个生物,每个灵类独特的气。甚至就在西北到不能再北的地方都能看见那遥远东方,存在不过二百余载现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的启国那衰败国运。
可,这世上还是有许多我不能看见的,比如说有着神灵赐福下的魔人,又或者是眼下这藏头露尾让人摸不清具体方位的西极天故地。
“这都不出来吗?”周围的世界已经纯粹变成了一根根虚幻的线,他们根植于大地,有的从地面蔓延上了天空。
在这样的世界里,一条贯穿地底深处的蓝色之流从脚下蔓延,至远处的东方。
无数这样蔚蓝的河断断续续从我脚下的土地里经过,但又好像有人给它们上了无形的枷锁。
周围的颜色开始变得黯淡,而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一瞬。
伴随着大地的震颤,巴卫有些止不住身形的开始摇晃,就在我说完那句玩笑话之后,他便闻到周围的空气里隐约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意味。
随即,地动山摇。
山谷两旁的崖壁开始不断攀升,而进谷的道路也由平缓弯曲开始不断抬高,隐约有形成一组向上的阶梯。
我的眼神开始眯起,随着高山拔地而起,内里压抑着的雾开始往外,像被剁了一脚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