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睡不着了,睁眼是他们,闭眼是他们。他们不再对我笑,狰狞扭曲着脸质问我,这就是你所谓的难吗?那为什么别人能做得到,你却做不到?究竟是难,还是因为你自私。”
“在借助酒精也睡不着后,我没哄也没骗,不给自己留再自私懦弱的机会。去做我感觉做完后,他们会宽宥我的事。自私被戳穿,宽宥可能很难。但我笃定,做完在他们身边守着,日日焚烧纸钱,不说宽宥,最起码在入九泉后,跪地叩首至头颅粉碎,应该能换他们一个不再质问唾骂的眼神。”
“我丢下她,走了。”
景深本虚虚侧着的身子慢吞吞的蜷缩成了一团,声音随着身子蜷缩到极致后,模糊又轻浅,“走了后的岁月里,太阳照旧升起西斜,围绕着我的指责也还是那般日日不休。我要走的路就在面前,走过也许世事依旧无变,但指责却大约能消。无论如何,好歹有点变化,日子能过得快一点。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朝前走吧,来不就是为了这吗?可我走不动,就这么站在原地,一日又一日。”
“等站的力气也耗散那天,我回去了,慢慢的发现,她没了,家……也没了。”
景深喃喃低语,“再也找不回来了。”
话音至此结束。
景深没再说话。
蜷缩成一团,似挨着南桑,但没挨着,中间间隔了一厘米。
南桑其实有话想问,在他挨得近后便想问。
你上午不是洗过头了吗?为什么还要洗?不止洗头,你还洗了澡,甚至喷了包里的香水小样,虽然只一点点,但我闻到了,女士的。
你是想……和我做吗?不,是要和我做吗?不管我身体受不受得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衣服是穿着的,上衣和裤子都是如此,皮带甚至都扣上了。
南桑定定的看着他潮湿的黑发,没问,朝前挪了挪。
景深拉开的距离被她的移动覆盖了。
她之前被景深紧扣着的双手,随着他话说完,松散了,很明显,他睡着了。
南桑如果想抽可以抽出来,却和没问一样没去抽,只是身子挨着他。脸轻触他潮湿的发丝,沉默一瞬后说心里话,“很辛苦吧。”
他说的话,南桑听不懂。
她、他们、他、我、我们、那人。
除了知道她是他的妹妹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但因为‘她’和‘他’字音相同,其实也辨不出来。
时间从何时跨度到何时,模糊难辨。
事件一字未提,更无从分辨。
人员、时间、地点。
什么都是模糊的。
甚至于景深本人讲述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平静又无磕绊,似在说与他无关的别人的故事。
南桑如何能听懂?
什么都听不懂,却还是从字里行间窥探出了事实。
一,他很辛苦,不是一年两年,是很多很多年。
二……
南桑隐隐有点说不出的委屈。
她让自己别想了。
也顺从自然的闭了眼,想睡觉。
但脑海还是闪过了一行字。
——他和他妹妹之间的感情,好似……不只是兄妹该有的。
——他们……是兄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