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的……是桑桑。
没有他伤害她的记忆,只要他现在不去伤害,便好哄到像是个傻子,永远不会厌恶、痛恨他的桑桑。
南桑从景深这感觉到了安全感。
自作自受,惊惧到快碎了的景深同样从现在的南桑这找到了安全感。
他情绪稳定的恩了一声,给了南桑往下接着问的台阶。
南桑踩上了台阶,“你是不是很难过也很遗憾。”所以那时才会说出——我太自大了,以为不管怎么伤害,只要我哄,她便会原谅我,很轻易的原谅我。
景深沉默几秒,手轻触她眉眼,“是后悔。”
南桑想了想,“后悔伤害?”他之前说的话明显是这个意思,他伤害了他妹妹。
“不是。”景深眼底的雾气犹在,漆黑的瞳仁也像蒙上了一层雾,但依旧黝黑到像是漩涡。
南桑困惑极了。
她再问,“那你伤害了吗?”
“恩。”
南桑不明白,“她不是因为你的伤害早逝吗?”
“是。”
南桑茫然,既然是因为伤害早逝,为什么后悔的不是伤害。
若是不伤害,她不就可以活下来了?
许是她眼底的困惑和不解太浓郁。
这次不等南桑问,景深启唇,“后悔伤害后没给她留一个家,让她有处可回,有人可依。”
他低哑道:“后悔没给自己也留一个家。”
南桑费解不明又懵懂。
没察觉到景深朝前挪了挪,再挪了挪。
等到察觉时,景深已经在她身边。
他没搂她也没抱她。
轻触她眉眼和脸颊的手甚至收回了。
身子朝下,挨着却不贴着。
像是被她味道笼罩便足够了。
双手拉出她的手。
一手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汇入,和她双手十指紧扣。
南桑看不见他的眉眼,只看到了漆黑潮湿的发顶。
听见景深低低恍若梦语的呢喃。
“我想过哄她,不,更像是骗。我说什么她都信,哄着骗着让我们两个彼此都有家,我分析过,对我来说也好,对她来说也罢,都太简单了,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并且顺其自然。但哄不了,也骗不了,因为……睡不着。”
“进去的第二年,其实我就已经可以动手了。因为那个傻子对我太偏爱和袒护,导致谨慎又小心的他们对我也有了偏爱和袒护。可我的贪念萌芽了,自私的反复说服自己,没必要因为他们自毁,路不止这一条。我心安理得的走了另外一条路。随着长大,发现时间不能拖,却又生生犹豫了四年。明知走这条路走不通,只能闹大和曝光,亦或者是手刃,但还是做不到。想着已经到现在了,不急于这一时,再等等,再等等,总会有无人彻查,不用别人知道我到底是谁,把这件事结束的机会。”
“结果没机会了。”
南桑的视线里,景深漆黑的发顶一动未动。
和他的声音一般无二。
平淡无波澜。
他低声道:“那人从定下到下手到无遗憾的终结了自己一生,只用了三个月,他走前说他想他爸妈了。”
“我也想,想我爸妈、祖父、叔伯婶舅和弟妹,很想很想,可他们的脸在我面前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我很想给我们俩留一个家,哄着也好,骗着也罢,好歹留一个,这样不管我们以后走向何方,总有聚首再见面的那天,我也能多守她几天,好歹守到大学毕业,彻底长大,身边有个能护她无忧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