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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套下来,林府管事和干活的人,天然就成了两派,什么巴结讨好,全都变成提防和谨慎小心。
林府真正干活的都开心,管事拿捏他们不容易了,被人诬陷替罪更是没可能,想要上位就多读书,读书好为人细致有成算,就能做管事,府里还有多得是的地方需要用人。
但刘管家不喜欢,这一套麻烦得很,哪有以前体面自在,因着要识字,底下有几个小厮被换了,换上来的都不是他的人。
寻来自家姑娘,仔细交代一番,让宋嬷嬷跟太太通通气,别等少爷完全拍板以后再去提异议,到那时候怕是晚了。
虽然林泽动得多的是前院,后院的婆子丫鬟没动,就领用东西的仆妇要换换规矩,也正是这些领用东西之处是肥差,脸面大得很,早有人按捺不住,跟宋嬷嬷通了气,想让她劝劝太太,罢免了林泽少爷的管家权。
其实不用宋嬷嬷说,贾敏早就听说了,也知道林泽的做法。
林管家做事素来周正,他不会去林老爷那儿问林泽能不能管家,但该跟贾敏知会的,必然不会瞒着,把她当个外人,否则老爷必然要怪罪。
好似看不懂人眼色,特意来汇报过几次林泽的安排,比如荣国府的年礼、年底的赏罚、庄子的摸查安排等,没让她发表意见,单纯就是告知一声,让她知道有这个事在做。
就算询问了,贾敏能提出什么想法?
林管家说得有条理,他说抓了几个不顶事的账房,退了几个不识字管不了的管事,反对显得贾敏更加无能,如今脸都有些红,自觉见不得人。
被一个后辈挑毛病挑成这样,贾敏自问她平日里的确有所疏漏,更加喜欢任用陪嫁,但荣国府也是这么管的,从未错漏过。
她们荣国府富贵,出嫁前举办过不少赏花宴,从无人置喙,年礼她都送了十几年,也没见哪个有想法。
可这对比之下,高下立见,林泽主打一个废物利用、省钱省力。如今快去了,才知什么叫管事,什么叫条理分明责任到位。自个儿就抓一下,后面按要求来就行,但凡有一个出问题,不用审,各处管事就能汇报出哪里有问题,是谁的问题。
对此,贾敏能说什么呢?她只想让玉儿跟着学学。
还来告状?
她已羞愧万分,巴不得所有人不要再跟她提及,索性装睡不管。
宋嬷嬷能有什么办法,且不说管家是老爷让的,太太不同意也没旁人可接手,面上应下实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对太太的威信是种打压,宋嬷嬷没那么蠢。
林管家汇报的时候,偶尔会瞟眼她,想看看她有什么意见,太太都不吭声,她提了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此事没闹出任何水花,乐子人林管家还有些诧异呢。
这群贾家人怎么又改了脾气?不该撒泼打滚倚老卖老了?不是偷了银子还嫌主子没主动赏她们,没注意到她们家用不够吗?
至于通告下去彻查一事,暂时没看见有什么动作。
天色还未彻底黯淡,书房中,林泽放下书,伸了伸懒腰,感受了下手脚的凉意,起身走到炭盆前烤烤火。
“怎么?冷吗?你身子骨还有些瘦弱,明儿让多放个炭盆吧。”林立正在拨打算盘的手停了停,“或者关小点窗户?”
“不用,江南的冷我若受不住,京城的就更不要妄想。现下我还穿着袄子,屋里摆了炭盆,足够了,赶明儿得空再练练。”林泽搓了搓手,感觉到一丝温暖,笑了笑。
林立摇头,“你这自虐的方式,真是从不停下,到林府来了还讲究这个,先把身子养好不行么?二弟去厨房吩咐过,这些时候就做些养身的锅子,吃口热乎补身的。”
“简单点的就行,药膳就免了,不用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别着了道。”林泽刚来,对林府的仆从并不放心。
“放心,都交代过的,你舌头灵,有没有多放什么东西,你不是能尝出来吗?”林立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着该去摸查几个得用的,把厨房那起子小人都给换掉,省得吃饭还要顾及。
“林管家来回过话吗?”
“来了,估计马上又要来,天色已晚,你说不好要去请安,陪林叔父他们用饭。”林立说着往外头瞅去,没多会儿,林管家匆匆而来,额头汗珠都没擦,可见繁忙。
进了屋,没敢往林泽身边站,就站在门口,过过身上的凉气,“少爷,待会儿要去后院请安吗?”
林泽点头,“嗯,用过晚膳再去吧。今天可有出什么纰漏?”
“哪能啊,都挺配合的,很多事都处理得很快,估计再有个两三日,各家年礼和年底赏罚就筹备得差不多了,今儿府里进出的采买的东西不少,都是一个个核对过的,门房重新换了人,都是细致人,靠得住。”
林管家当然想多说些,林泽摆摆手,打断他。
“没事就好,府里的事慢慢来,年前做完就行,对了,有来举报旁人喝酒赌钱的吗?”
“这倒没有。”府里都在为换管事的事闹腾,估计还没到这步。
“等会儿用过晚膳,跟我一道去问问父亲母亲,黛玉妹妹的嫁妆要怎么准备,公中没银子了。”
“行。那外头的账房……”林管家不确定道,已经捆了一日,人都快昏过去了。
“这还用问?都没人来保,自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去查他们一家,查实贪墨百两以上,全家发卖。”
林泽对如今的进度有些不满意,“不杀鸡儆猴,哪有鸡飞狗跳。还是反应慢了,一群蠢货,又蠢又毒的更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