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开过例会,谌过接了个快递,新订的礼服裙到货,一屋子人凑在一起扎着脑袋围观那条新裙子。
白色缎面的鱼尾裙,斜着插进来一条黑色金丝绒宽带子,像一条绶带一样,与黑色的腰带交叉打结,腰带上缀满水晶,裙子胸口配一枚水晶胸针,再无其他装饰。
谌过的审美一向如此,她很少买网红款,购置的大部分西式礼服裙都是这种简约款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大道至简,越简单越不容易过时。
当然,她也总去购买那些风格独特的设计款,舍得花钱置办服装这也是枝繁工作室招徕顾客的一大优势。
谌过在这方面有自己的想法,服装费虽然是比大开销,但质感不行的话后期修片就要花大力气,她一致认为摄影的根本是“摄”,而不是“修”。再者说,服装质量太敷衍的话,淘汰得也太快。
众人都拍了照片发圈,大夸特夸工作室的礼服都是老板在一个私人裁缝那里定做的,独一无二,就看哪个顾客能抢到第一个穿。
礼服送进服装部,谌过趁势待在里头把服装都检查一遍,挑出几件被撑坏的打算送去修补,又拣出几件要淘汰的,最后才拿着挂烫机把新裙子给收拾齐整,想着要不要送去楼下换到橱窗模特身上。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甚至还在考虑着要不要找桃子来拍个样片。
电话一接起,青晓就急吼吼地叫她,听着都快要哭了:“姐你去哪儿了,赶紧回你办公室,桂圆和斯黛拉打起来了!”
谌过一时间疑心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谁?谁跟谁怎么了?
关佳颜和斯黛拉是怎么打起来的,为什么这俩人都在她的办公室?
她一口气跑下二楼,一堆人正围在她办公室门口紧张地掐着手伸着脑袋往里看,像一群被拎着脖子的大鹅一样,屋里乱糟糟的都在吵,青晓正扯着嗓子叫斯黛拉放手。
谌过冲进办公室,入眼就是斯黛拉正在跟关佳颜拉拉扯扯,关佳颜厉声大骂着“松手,滚开”,而斯黛拉发现她是盲人,偏偏故意在那儿拉扯着不放。
青晓个子娇小,因为不敢碰关佳颜只能去拉斯黛拉,结果还拉不动,急得一脑门汗。
这情景当即让谌过怒从中来,脱口吼道:“别碰她!”
说话之时她已箭步上前拉住斯黛拉胳膊竟然把人给拽了个趔趄,继而一把将关佳颜拽过来挡在身后,原本暴怒的关佳颜瞬间安静下来,立刻摸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斯黛拉,你别太过分。”谌过警告道。
斯黛拉饶有兴趣地靠在窗边看着这俩人,浑不在意地笑出声来:“怎么,大家都是女孩子,我就是逗她玩儿玩儿嘛。再说了,是她先牵我手的啊。”
关佳颜张嘴就骂:“我是瞎子认错人,你也是瞎子吗?”
谌过瞥眼看青晓,青晓哭丧着脸:“这事儿不怨我!我本来要带斯黛拉在外面机子上看照片,有个大叔把桂圆给送上来了,我就送桂圆去你办公室待着,谁知道斯黛拉好奇心那么大啊,直接就追上来,桂圆以为是你,这不就牵错手了么!”
关佳颜立刻插话:“我当时就发觉不对劲,但是她不松手!”
斯黛拉仿佛还觉得很好笑,一点儿都没把关佳颜的愤怒当回事儿,只是从青晓和其他摄影师对这小瞎子的态度上,猜出谌过和这小丫头关系不一般。
特别是刚才谌过憋着一口气差点把她拉跌倒的那股狠劲儿,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谌老师,我就想问问我差哪儿了。”斯黛拉明晃晃地把不甘心挂在脸上,上下打量着关佳颜,“云老板可以、这小瞎子也可以,为什么偏偏我不可以。”
青晓惊讶地张大嘴巴,一瞥眼瞧见谌过阴沉沉的脸色,赶紧把嘴捂上。
“昨天我已经连夜修好照片交付了,你不用到这儿来的。”谌过并不接那个话茬,但明显感觉关佳颜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继而暗戳戳地掐了一下她的掌心。
斯黛拉淡定自若地耸耸肩:“我的团队已经走了,我今天是以个人名义来找你玩儿的。谌老师难道看不出来?我来看照片也就是个借口啊。”
这基本就是撕开来明着说了,谌过也不跟人打机锋,直接揽着关佳颜让开一条道,抬抬下巴指指门口:“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同路人,我也不随便跟人玩儿。”
再纠缠下去未免太过难看,但这这么灰溜溜走了也挺不痛快的,斯黛拉勾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谌老师是个正派人啊。那是了,正派人的心一向又硬又冷,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呢,小瞎子,”她叫了一声关佳颜,语调里带着一股子看好戏的轻慢,“别到时候伤心又伤身啊。”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走出办公室,青晓跟出去送人出门。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送风的声音,关佳颜一言不发地松开谌过的手径直转身,竟是要离去的样子,却因为不熟悉布局而“砰”地一下撞在茶几边上。
不知道这丫头是有多生气,直撞得茶几都移了位,当即就捂着膝盖蹲了下去,看得谌过心惊肉跳,仿佛被撞的是她自己,只觉得膝盖都要疼碎了。
她赶紧过去想要把人扶起来,却被关佳颜横头楞脑地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
关佳颜依然一言不发地摸索着爬起来,被谌过揪过去一把掼进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