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萧浅坐一边,叶城坐对面。
面面相对,萧浅的眼底隐藏着浅浅的情愫,叶城的眼中却释放着浓烈的爱意。
萧浅先想想该从什么时候说起,迟疑片刻,叶城忽然主动说:“我查到你有一个亲哥哥,父亲再娶后又生了两个儿子,所以我才以为那个人是你的亲哥哥。”
“哦,对啊!你查到的信息都是我父亲认为可以向外人公开的,不能对外的隐秘之事,他一定让任何人都查不到,其实我亲哥哥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便死了。”
萧浅缓缓推开那扇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大门。
她的亲哥哥叫萧邦,被父母寄予厚望才起了这个名字,她对三岁时候最深刻的记忆是父母和哥哥带她在院子里玩耍,哥哥抱着她亲她,还说妹妹好可爱,能抱起妹妹了。
后来,家里忽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的母亲秦枚忽然在一个秋天的下午发了疯一样,抱起哥哥,把哥哥扔进接满水的浴缸里,要活活淹死哥哥。
她亲眼目睹母亲按住哥哥的脑袋,哥哥挣扎,不停地扑打着水面,直至水花渐渐变小。
母亲却毫不在意哥哥的生死,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跟她说别怕,囡囡,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她当时居然一动不动,傻傻地看着母亲发狂,直到张妈冲进来,把她拽到身后,竭力地阻止了她母亲,将他的哥哥从水里捞出来,但为迟已晚,哥哥因为长时间缺氧导致脑损伤,住进了ICU。
那时候,她只记得张妈抱着她一直说别怕,别怕,别怕……
她还小,看着妈妈和哥哥被带走,她哇哇大哭,喊着要哥哥,要哥哥……
她的哥哥仅仅只有五岁,却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即使父亲再有钱,也无法再让她的哥哥活蹦乱跳,等她上了小学之后,父亲才允许她去医院看望哥哥,看了和没看没什么区别,一个不能动弹的人仅靠仪器维持着生命,终于一天会走到终点。
她上初中的时候,他的哥哥走了。
她没有太多的感伤,只是觉得哥哥解脱了。
“可怕吗?”萧浅轻轻地问叶城。
叶城怔怔地望着面色平静的她,她的每一个用词每一句的停顿都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吓到了吧!你现在知道有精神病家族遗传的人有多么可怕吧!我也是上了小学才慢慢接受我母亲杀死我哥哥这件事。”
叶城神情凝重,“你母亲为什么犯病?没有去检查过吗?”
“我听张妈说我母亲生了我之后有一段时间得了产后抑郁症,后来调理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加重了,可能和她家族本身携带那种基因有关。”
“你和你母亲当面聊过没?这种病一直发作,没有正常的时候吗?”
萧浅摇摇头,“从三岁之后,我至今没有见过我母亲,我家人不允许我接近她。”
叶城深深地倒吸口凉气,心像麻团一样拧在一起。
萧浅自我安慰地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上高中的那一年,张妈意外去世了,我不认为是意外,我想我父亲调查清楚,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张妈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我父亲打了我,还逼我出国,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携带我母亲的基因,他厌弃我,但今天才知道是因为父亲认为我勾引了萧起孝,搞得萧家没了体面。”
叶城从来没想过萧浅突然出国留学居然是因为这种庸俗的家庭观念。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怜的?”萧浅忽然问。
“没有,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许多,在这种家庭环境下,你还能考第一名。”
“我可能智商比较高,但在情感方面特别迟钝,我和萧起孝相处了那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他喜欢我,更可笑的是有一次他伤心地哭了,拉着我的手让我陪陪他,我居然没有忌讳,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他搂着我,我还帮他擦眼泪,那时候我都上高中了,身体早已发育,我完全没意识到男女有别。”
叶城咬了咬牙,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试图浇灭内心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