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季年已探得剑心就在江岸的包袱里。于是打算明日让人安排江岸运尸出城焚烧掩埋,自己好下手取那剑心。
谁知次日迟迟不见江岸出门,一查,已染重疾。季年便命人端汤送药,没一二日,已偶有晕厥,季年大喜。
正待下手之机,江岸忽醒了,见季年在侧,便未疑心。拉着季年的手唤了声“姬先生”。季年唬了一激灵,忙应了一声。
这江岸心中自知是不中用了,一时想起江心、惊雪等人来,唯有落泪。
又想起仍有一事未了,便求季年道:“江岸有一事相求,请姬先生答应。”
季年忙问何事,江岸喘着大气断断续续说:“写了封信,要送到须弥山花灵掌门手中,但是一直送不出去。还请先生帮忙,江岸死也瞑目了。”
季年听了,正该一探是何信件,便道:“不是大事,不用担心,我叫人送去便是,好好养着。”
江岸便取了信给他,季年让弟子进来收了,又问:
“张兄弟还有别个事?姬谋但能做到,无不尽力。要不要也给家里送个信去?”
江岸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我来时不曾经她同意,走了也就走了吧,免添伤感。”
说着又从包袱里取出剑心递给季年,说:“这个一并给花掌门,有劳了。”
季年见了,已知皮套里必是剑心,喜得直发抖,索性哭起来,说道:“张兄弟放心,我定当送到,好好用药,治好了咱们一起喝酒。”
话没说完,江岸又迷糊了过去。
季年命两人留守帮忙,有情况好报。叶榛却道:“不如捂了吧。”
季年道:“算了,就让他死于瘟疫吧,以表我对他敬佩之情。”
于是带人离开,先回下处,看过那信,丢火里烧了。又沐浴更衣,方请出剑心,置于楠木盒内,焚香祭拜了拜。
在屋里玩赏了半日,被寒气所伤,一阵咳嗽起来,把门外弟子吓出了魂,忙问是否要让随行医馆进来。
季年只说“无妨”,叫传进热酒食与解毒药膳来吃了,便提马出城。
赶了两三天的路,到了祝融破庙,正皓月当空,季年只觉疲惫,便命在此落脚歇一晚,好明日赶路。
于是五六人拥着季年入内,才踏进庙门,转头就见一白衣身影在神像左边打坐,猛不防都唬了一跳。
叶榛忙点了火折子,往里一照,原来是一美人正闭目养神,众人仍是心头唬得慌,都问:
“姑娘怎么不点火?一个人荒郊野外你也不怕?”那人也不应。
季年命:“好了,快生火,煮些茶来,怪冷的。”
叶榛忙点燃了庙里的残烛,打出地铺来请季年坐了,其余弟子出门拾柴生火煮茶。
季年将楠木盒平压在双膝之上,端详起对面女孩来,颇觉眼熟,便问:“敢问姑娘何方人士?倒像在哪见过一般。”
那女孩方睁开眼看了看他几人,说道:“我们不认识。”便又合上双目养神。
原来这人不是别个,正是梅惊雪,因梅惊雪长得很像已故的姜令青,又因这季年曾与姜令青有过一面之缘,故而有此一问。
这梅惊雪连日赶路,因夜深了,在此将歇。
打坐时,早听见六七人进来,且几人一进门,便带进了一阵寒意。
也不便多言,不过是各人歇各人的,天亮各赶各路罢了。
一时,弟子们煮好了茶端来。季年便邀惊雪一同品茶,惊雪只婉拒了说“深夜不大饮茶”。
季年见她如此气定神闲的,料她必是个能翻江倒海的人,应也是奔须弥山去的。
心中暗自感慨:“这一公告,翻出多少能人来。
“我如今已得剑心,剑身自然不在话下。这次上须弥山若能再得经书,那时弑因在手,天下尽在我囊中矣。”
想着,不觉心生欢喜,抑制不住扬了扬嘴角,吃了口茶。忙又邀随行医官同坐品尝起来。
一盏茶毕,季年仍抱着那盒子打坐歇息。
约摸两个时辰光景,东方现白,惊雪睁目起身,见季年抱着一盒子,盒子里寒意直冒,那季年嘴唇脸色早已发白。
因心想:“什么东西有如此逼人的寒气?他若再这么抱着,用不了几天必受内伤。”便想提醒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