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张南之所以跟着,是因为他也对老爹失望,姐姐都斗不过那个女人,他更不是对手。
便央求着姐姐带自己一起下乡。
对这个弟弟,张东是心疼的,因为弟弟从小就是她带出来的。
下乡这么多年,如果老爹心中真的有他们,为何连一封信都没有,而他们写回去的信更是石沉大海。
几年下来,二人渐渐长大,也不再幻想父亲的爱。
张东出嫁那天,是从纪奶奶家出的门,庄力带着几个发小骑着自行车过来迎亲。
梳妆整齐的新娘子容光焕发,红色头花,红色唇膏,整齐的军绿色套装精神干练,只脖颈间的红色丝巾柔和下那份硬朗。
时月送她的那套衣服她舍不得穿,说好要在回门时才穿。
虽然没有长辈,可纪奶奶和春花婶将整个婚礼办的漂漂亮亮,仿佛是本家姑娘出嫁。
时月默默的看着,心中暖暖的,并在心中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黑土大队帮忙的人家,张东也没小气,花钱请春花婶帮忙张罗了两桌丰盛酒席款待众人。
坐在角落里静静吃着饭菜的叶珍珍,看到这一切眼热心酸涩。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张东结婚时的待遇会有如此大的悬殊。
可她似乎已经将当初大家对她的规劝忘得干干净净。
姑娘出嫁那是一辈子的大事,当初她选择隔壁村的时候,大队里就有人出声提醒。
可她不仅不听,还以为人家在嫉妒她,不仅不感谢,还恶语相向。
有了这次经历,其他人都闭上了嘴,本就非亲非故,既然别人不领情,何必拿热脸贴冷屁股。
对于她的晚娘脸,同席的婶子们忍不住翻白眼,自动忽略她,找一些好玩的事拿出来热络气氛。
喜事嘛,当然是热热闹闹才是最好的。
自从张东出嫁后,纪奶奶本着节约柴火,让时月搬进她的主屋。
两人将房间里火炕整日都是烧的暖暖的,不管是学习还是做点手工,日子不要太幸福。
而纪奶奶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时月画画。
时月闲着没事,就用小纸片画画,或风景,或人物,或动物,或生活一角。
每每作品完成纪奶奶就会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时月一时兴起,选了一幅旭日东升,用木头做框架装订了起来。
挂在纪奶奶家可把她高兴坏了。
算算时间,她寄到报社的文章也该有所答复了。
虽然在猫冬,可这大好时光她并不想浪费。
只是不知道她的写作风格能不能被当下所接受,她还在里面穿插了相对应的小插画。
毕竟这个时期赚钱真是不容易,处处受限,风声鹤唳。
编辑社回信没等来,大队长却从上面带回来两位老人,一到生产队就直接被安排住进了驴棚。
全队社员顶着寒风,召开了一次学习大会。
会上大队长讲明他们的来历,并言明二人都是过来接受国家再次教育的。
即便大队长没有明说,大家也知道这二人的背景成分肯定不好。
就是属于那种谁招惹谁倒霉的样子。
时月静静看着二人,两位都已年近古稀,虽受难,可气质仍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知青院里老大哥徐林峰此刻却是赤红着眼看着台上两位老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导师竟会来到这里,看着他一身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