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胞兄长,早年娶了箕子朝鲜公女,那公女不习惯中原气候逝世后,又娶李斯幼女的公子将闾倒镇定得多,他打破了众人的幻想:
”赵高恶毒而陛下心中亦无亲情,吾等若归,必受戮,咸阳绝不可返。”
“妇翁,吾等当去何处?”
李斯自然是早已备好后路的。
老家伙让仆役帮自己梳好头发,故作镇定,看向西方:“去废丘!”
废丘是咸阳西边最近的县,距离杜亭,不过四十里路,驰道平坦,车骑狂奔半日可至。
虽然咸阳无外郭,但其周边县邑的关防却不错,也可以这么说,在秦始皇宏大的策划中,废丘就是咸阳西郭……
“废丘令乃是老夫一手提拔,信得过,吾等且去那暂避一时!”
言罢,老爷子手脚麻利地爬上车,又让人夺了杜亭数匹快马,交给儿子李于及两名僮仆。
“汝向南渡渭水,设法绕开蓝田,去峣关告知武忠侯:咸阳百姓南望王师久矣,然伪帝及赵贼已察觉,骊山刑徒恐不能按时发动,但老夫已拼尽全力,让咸阳大乱,武备为之一空……”
“今斯又夺咸阳西门户废丘,聚士万人,爰举义旗,携壶提浆,以迎王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请武忠侯,速击蓝田王离军!”
……
“微赵君,朕几为丞相所卖!”
望夷宫中,胡亥听闻昨夜发生的事,一下子就从夜饮宿醉中被吓醒了。
堂堂彻侯、右丞相造自己的反?胡亥只感觉恍惚不已,他看向手中的酒樽,几要站立不稳,再想到自己差点将调遣骊山刑徒的符节交给那老匹夫,更是后怕不已。
然后便是勃然大怒:“好个李斯,皓首老贼!枉为先帝顾命辅政之臣,百官之首,竟做出了与冯氏一样的事,勾结黑贼,欲害大秦社稷,若让朕将他缉捕回来,定灭其三族,具五刑而死!“”
“至于那些缉捕不力,放走李斯的郎卫,立刻车裂,以儆效尤!”
对李斯诈称赵高已死,使得一部分郎卫放水让老家伙逃出咸阳,赵高也十分遗憾,立刻禀道:
“陛下,李斯已乘乱西奔,当立刻使内史保将卫尉军去捉拿,不过现在最需要担忧的,是咸阳城中,是否还有其党羽……”
“没错。”胡亥咬牙切齿:“那些从老贼出奔的官吏,其家眷尽数缉拿,与李斯有关系的门生故吏,皆当下狱!”
如此一来,咸阳的牢狱,恐怕要装不下了。
“不止是诸吏。”赵高提高了声音:“据臣所知,公子将闾昆弟三人,也参与了谋反!”
胡亥点头:“彼辈虽为朕之兄,却与公子高一样,心怀叵测,大秦有制,公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样要视为罪人处置。”
“臣还有一事请言之!”
赵高道:“陛下乃始皇帝少子也,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从陛下初立起,群公子、公主及群臣意怏怏皆不服,常轻陛下。”
“黑贼在南方称陛下为伪帝,当立者乃他人。于是群公子又生出异心,欲助黑贼,以换取帝位。彼辈又多与大臣结亲,前有公子高及冯氏谋反,公子高诛后,群公子人人自危,越发勾连大臣,欲卖陛下,陛下太过仁慈,未曾深究,今方有公子将闾及李斯之事……”
“如今李贼及三公子虽奔,但尚有六七位公子,十位公主留于咸阳,大敌当前,随时会再度生变。臣思虑及此,常战战栗栗,唯恐不终,今日便不敢避斧钺之诛,宁可背负离间骨肉的骂名,也要向陛下请命。”
赵高下拜,说出了楚人与他们兄弟商议的密约中,最为骇人的一条:
灭秦宗室!
“请诛随李斯出奔众吏三族,逼迫群公子、公女去骊山为始皇帝殉葬,如此,则咸阳再无内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