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静在一旁悄悄捂嘴。
夏林一扬手,拍开了毕文谦的手,撅嘴不满道:“你欺负我年纪小?”
“你的确还是高中生,大多数人能够知道的,也只是这样。”毕文谦耐心地笑,“难道,你想唱,‘一路上有你,苦一点儿也愿意’?”
“苦有什么?怕苦我来这儿干什么?”
青涩的脸上有点儿“怕死不当共·产党”的味道,这让毕文谦的笑声更大了。
“苦……你真知道什么是苦吗?”
夏林恼道:“口气神气什么!你还不是高中生!咱们是同桌!”
同桌……好吧,的确同桌了……几天。
“这样吧……今天的三公里,你陪着我跑……”
“我今天早跑过了!”
“那就再跑三公里,反正那不是重点。”毕文谦一挥手止住了夏林嘴边的话,“今天我慢慢跑,我写首歌,告诉你什么是苦。”
“你……”夏林咬着牙,权衡了几秒,“那我等着!现在就跑!”
很快,四合院里,三个换上运动服的年轻男女饶着圈子小跑起来。
夏林和毕文谦并着肩,注意力基本在他身上,艾静默默落后了几个身位,跟着。
事实上,毕文谦已经明确了唱什么歌。那不仅是因着夏林的由头而想起的,更多的,是今晚,在回来的车上,想着王坤的经历,以及和她类似的许多人的经历而起的感慨。
等跑完了,先打了热水洗漱。然后,毕文谦叫艾静先自己去睡,把夏林拉进了录音室。
“毕文谦,你把艾静赶去睡觉……不太好吧?”
“等她把《京城的冬天》唱好再说。”毕文谦摇了摇头,对夏林勾勾手指,“你过来,我问你。”
等她在离自己半米不到站定,毕文谦观察了她几秒,才缓缓说道:“还记得语文课上的那篇《门槛》吗?”
“什么?”夏林一脸茫然。
“……算了。就当是我记混了。”毕文谦懒得去计较这种穿越者不容易搞明白的细节,或者说,看着夏林的样子,他的心思忽然飘忽了起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
说着,他拉起了夏林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把她的思路从茫然转到自己身上。
“有一座简陋的大厦,四面八方都有窗户,外面到处是迷雾萦绕的万丈深渊,深渊上铺着只能承受极少数人重量的木板,而在木板尽头,到处是繁华亮丽的海市蜃楼。真正坚实能走的,只有门前一条荒草等身高怎么也不像路的路,那条路的前方,从无人迹,一片浑浊。”
“大厦里住着很多人,虽然生活简陋,但至少活得过去。只有少数人推开窗户,看到了窗外的样子。这些人里,有很多着迷于海市蜃楼,奋不顾身地从窗户爬了出去,踏着那薄薄的木板,奔向了海市蜃楼,一边跑,一边回头朝大厦里的人呼喊:‘一起爬出来吧,这里有花花世界。’”
“从不同窗户爬出去的人的喊声,在大厦里不断回荡,大厦里越来越多的人心思浮动起来,来到窗户前,不断观望。”
“有一个女郎,看过了每一扇窗户外面的模样,最终走出门,在呼啸的风中,站在路前。”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这冰冷的条路上,有寒冷、饥饿、憎恨、嘲笑、轻视、侮辱、监狱、疾病,甚至于死亡;这条寂静的路上,是深深的孤独;这条残酷的路上,到处是明枪暗箭,来自于敌人,甚至于亲友;这条恐怖的路上,随时可能跌落到深渊之中,下面除了无人铭记的黑暗,只有一根根等待着鲜活躯体的耻辱柱;这条曲折的路上,没有清高的余地,只要走下去,迟早会沾上罪名;这是一条漫长的路,从门口启步,用尽一生也到不了终点,只能由后人接力走下去。’”
“声音在女郎的脑海里萦绕了很久,直到被她掷地有声地呐喊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