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开完常委会回来,刚进办公室,新秘书郭建便来敲门,进来后先是给王青山沏了茶,然后小心翼翼的对他汇报道:“县长,刚才教育局陈局长来过,她说你回来以后让我给她回个话。”
王青山一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文件,一边说:“知道了!”
郭建自从顶替了刘浩当上了王青山的秘书,他的地位和名声那可是一飞冲天。当然,郭建也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之前他并没有做过秘书,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何去处理,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虽然比刚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跟王青山配合,他觉得还有些费力。
郭建比刘浩大两岁,但刘浩在县委办公室呆了几年才当了王青山的秘书的,而郭建则属于空降来县府办,直接上任秘书一职,这说起来对他的挑战性还是非常大的。崔建勇能把他安排到如此重要的位置,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郭建也明白,自己如果不努力,有可能很快就会被换掉,只是自己实在是底子薄,所以不得不时时小心谨慎,生怕出点什么差错。
王青山去开会的时候,陈娟来过王青山的办公室,见里面没人,才找到了郭建,郭建告诉她,王青山开会去了,所以陈娟没给王青山打电话,而是直接告诉郭建,等王青山回来,就跟她说一声。
郭建来汇报了,王青山三个字‘知道了’,这可让郭建有些犯难,他搞不清楚,王青山是想让自己跟陈娟说一声呢,还是不让自己跟她说呢?
郭建真想问问王青山,但见他脸色有点不对劲,他又不敢多问,只好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走。
王青山抬头看了看郭建,问他:“还有别的事么?”
郭建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陈局长那边?”
王青山觉得好气又好笑,但他不会跟一个秘书计较这么多。况且郭建也是刚上任不久,王青山在想,如果此时屋里站着的是刘浩,他肯定不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但郭建虽然有时候反应慢点,毕竟还有进步的余地,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便平表地说道:“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吧。”
郭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指示是明确的,有了他的这句话,郭建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其实陈娟就等在楼下的车里,接到郭建的电话,她立即就上来了。
陈娟本来是想来跟王青山汇报一下工作,然后今天晚上约他一起吃饭的,但进门后她发现王青山的表情有些奇怪,虽然王青山已经在尽量的掩饰了,但陈娟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察觉出了些什么。她并没有说出关于工作的事情,而是坐到沙发上以后,看着王青山,关心地问他:“怎么了,看你脸色有些不对劲啊?”
其实陈娟跟王青山现在的关系已经有些超越上下级了,陈娟在王青山面前表现的是越来越轻松,但她不会放肆,而且也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把握这层关系。陈娟不止一次的在梦里梦到过王青山,但回到现实中以后,她又觉得他跟王青山之间又是遥不可及,所以她已经在尽力的掩盖自己的感情了。至于王青山和自己在级别上的差距,陈娟完全没有当回事,可有时候她也明白,这种差距自己是无法逾越的,只是自己只要能把握住一个度,那就先这样持续下去吧。
王青山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是嘛?我怎么不觉得?”
陈娟撇了一下嘴,轻哼一声,道:“你的心情逃不过我的眼睛的,你肯定遇到难事了。”
陈娟的聪明在于她不会去问王青山的事,她也没资格问,作为一个教育局的副局长,而且还是排名靠后的副局长,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即便自己跟王青山私下里感情很好,可这些原则的问题,她是不能违背的。
王青山来到沙发上,坐到了陈娟对面,有时候王青山就把陈娟当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但身为县长,他也清楚,自己有时候也不能太随便。只是自己对陈娟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她不会平白无故的来麻烦自己,而且每次到自己办公室,她都非常的有眼色,甚至有时候只是站一站就会走,今天自己遇到的这烂摊子事,虽然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可王青山在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以至于把这个不爽写在脸上,还让陈娟把这个信号个捕捉到了。
王青山笑了笑,道:“呵呵,有事没事你也解决不了,不过跟你说说也无妨。”
王青山这是对陈娟的极大信任,他虽然有时候真想找一个倾诉者,但他知道,陈娟现在来说还不算是。不过他信任她,他觉得有时候陈娟不只是一个倾听者,而且还是一个智者,她是女人,思想比较细腻,说不定她也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陈娟做洗耳恭听状,但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迫切。
王青山道:“县里不是修路了么?工程队要清退一部分,需要重新招标。”
陈娟一愣,问道:“是因为打架那件事?”
王青山点了点头,没说话。
陈娟在想,这件事按说不难啊,清退就清退,招标就招标,王青山值得为了这点事愁眉苦脸么?可她往深了一想,觉得这件事又有些蹊跷,她早就听说这次招标没有吴忠诚的关系,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想,这件事也跟吴忠诚托不了干系啊!可陈娟什么都不能说,并不是她不相信王青山,而是在领导面前说另外一个领导的话,这是官场大忌,虽然屋里只有她和王青山两个人,可隔墙有耳这种事也并非不可能发生。
陈娟也意识到,如果王青山想解决打架这件事,其实轻而易举,并不需要把工程队辞退,无非就是把惹事的人抓起来,然后关几天,该赔医药费的赔医药费,这些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自有人会去帮他办好,可上升到清退工程队,而且要重新招标,那肯定是后面有人给他施加压力,而这个压力来自于哪里,陈娟不用想都知道。
她看了一眼王青山,眼前这个充满了魅力的男人,虽然表情上有些压抑,但骨子里还透露着男人所特有的那种对女人的吸引力。陈娟的心颤抖了一下,她真的想为这个男人分解点忧愁,更想跟他能像朋友一样,谈谈心,聊聊天,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的,他就越是充满了阻碍,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是县长,而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副科级,地位上根本就不平等,哪来的做个蓝颜知己呢?
陈娟习惯性的往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含蓄地说道:“那,你想怎么解决?”
这句话其实陈娟不该问,这是领导的事,作为一个教育口的人,根本就无权过问,可陈娟按耐不住,她觉得王青山应该没把她当成外人,否则也不会跟她说这些。
王青山果然没有因为他和陈娟的地位差别问题而对陈娟的疑问产生反感,相反,王青山则是把整个后背都贴到了沙发上,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件事有些棘手啊。不管怎么做,结果都不如人意,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先查一查闹事的,后面的事再说吧。”
陈娟点点头,道:“这种事我问多了也不好,不过有什么地方你不方便出面的,我替你出面。”
王青山对陈娟这句话很是感动,他能感觉到陈娟对自己的那种意思,但他现在还不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这个胆量,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而且时机不成熟,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做到让自己坦然。
陈娟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句话,王青山感慨万分,在燃翼很多人在向自己靠拢,甚至表现的跟自己是多么亲近一样,但这些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看上了自己县长这个位子,说到底,就是看中了自己手里的权利,如果自己是一名平民百姓,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避而远之。但陈娟不同,刚开始她虽然也是看中了自己的位子,但渐渐的王青山就发现,陈娟不会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而且也从来不要求什么,每次来跟自己见面,无非就是闲聊几句,然后很识趣的离开。可每次跟自己闲聊,王青山都能感觉到跟她交流不用费脑筋,很自然,很轻松,而且也很随和,抛开上下级的关系,王青山真想跟陈娟当成是朋友来走动,但还是那句话,现实真的很捉弄人。
王青山对着陈娟笑了笑,笑的很随和,也很自然,他淡淡地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参合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
陈娟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
说完,她犹豫了几秒钟,鼓了鼓勇气,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其实这才是陈娟今天来的目的,刚开始她见王青山今天不是很高兴,就没敢提出来,但现在她又有了新想法,她想安慰安慰他,而且她也发现,王青山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了一丝的疲倦,晚上去放松一下,或许他会答应。
果然,王青山迟疑了片刻,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