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拒绝的话尚未说完,他一个遁地术,拉着我便到了地下,不过转瞬的时间,再一睁眼,看见的便是重重枯木树影,四周尚有白雪沉积。
石大壮在我身边坐下,捂着胸口喘气:“可算逃开了。”
我气得恨不能把他脸踩进雪里:“你将我拖出来作甚!”
他不解的看我:“三生,那是夏辰啊!是大国师!他刚才是动了真格了,我怎能不救你!”
“他动了真格未必我就斗不过他,你不该救我。我还得找他说理去。”
石大壮忙将我拦住:“不成不成,你现在回去,将军府的人肯定都醒了,他们定会将你围住的。你要与他们说理更是说不清楚了。”
石大壮这话倒是点醒了我,夏辰来的时候我布的结界已经撤了,石大壮来了闹出的这点动静定是惊醒了将军府的人,这下再回去他们定是严阵以待,若我凭空出现,岂不得将我“妖女”的名号坐实了。
我一时有些苦恼的坐了下来,不由轻声一叹,我一叹,石大壮也在旁边一叹。
我转头看他:“你又愁什么?”
“夏辰看见了是我救你,心里定是又将我记恨了一笔,回头不知又要怎么折腾我。”
听闻这话,我又想起别的事:“你是怎么在施倩倩的院子里的?”
“今日我还是向之前那样一直跟着夏衣的,我见她进了你的院子,本以为她又去找你麻烦了,但在院外却听见了她与你说的那番话。”石大壮眉目微沉,有点与平时不同的沉着,“后来她出门的时候看见了我,说一直知道我在后面跟着她,但是她说她也知道,若是将她已察觉我气息的事告诉我,我定会又跑掉,所以她便一直装作不知,让我跟着。”
石大壮说得没有感情,但是我能想象到每日夏衣走在前面,石大壮跟在后面,一个窃窃自喜以为自己骗过了前面的人,一人却宁愿纵容他的逃避而也想离他更近一点。
我叹息,多痴心的姑娘,多伤情的举动。
“她说觉着你那模样像是要干什么事,所以让我看着你一点,顺道还把我手上夏辰下的印给取了,让我看情况不对就带着你跑。所以我下午到现在便一直看着你来着。”
我听得愣神。
没想到夏衣竟当真舍得让石大壮走。
我转头看他:“大壮,所谓患难见真情,你瞅夏衣都为你把自己牺牲到如此地步了,多好一姑娘,你怎生就不喜欢她呢?”
大壮默默道:“我被他哥追杀着呢……”
我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这是京城郊外吧,咱们现在往回走吧,再过不久,陌溪就该去上早朝了,我得赶快回去。”
我转身要走,石大壮却坐在雪地上一时没起身。
我回头看他,他盯着雪地,表情困惑极了:“三生,你说,你会用生命去喜欢一个人吗?”
他是在问他和夏衣,但是我却不得不想到了我和陌溪,我点头答道:“自是会的。”
因为我的生命和他们有点不一样。就像作弊似的。
回到自家小院,我悄悄推开自己的房门,忽听陌溪屋里传来一声轻唤:“三生?”他推开房门,披了一件单衣便走出来了。他将我细细打量了一番,“你外出了?”
我眼珠子一转,心里在编排理由,院里的雪将他眼底映得一片透亮,陌溪熟知我每一个动作,若是今日我骗他,他便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一想到这一点,我便再也无法骗他。
我道:“我去大将军府捉鬼了。”他一怔。我接着说,“鬼是捉了,可后来遇见了大国师。”
陌溪忙走上前来将我手臂捏住上上下下的打量,声色微急:“他可有伤你?你可有哪里不适?”
“这倒是无妨,只是后来石大壮将我带走了。我没能将冤屈洗刷干净,怕是还让他们加深了误会。”我一叹,“陌溪,看来,我今晚是给你找麻烦了。”
陌溪沉默的看了我许久,沉声道:“于陌溪而言,唯有三生出事了,才是真麻烦。”
我仰头看他,他学着我小时候对他那样安抚似的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把我轻轻抱进怀里:“我知三生一直都这样,为了我愿涉足危险之中,愿裹身泥沼险潭,其实三生不知,有暗香白雪,还有三生,陌溪此生便已无憾了。”
我想告诉他,此生无憾的,是我。但是我却说不出这话。
在和陌溪相处的岁月中,我素来是主动的一个,像今日这般换他主动着实难得。他的胸膛已经变得足够宽阔,肩膀也足够有力,手掌也足够温暖。他已经长得足够大了,足以娶我,足以保护我。
但是……
我轻轻拥住他:“陌溪,如果你可以一直抱着我多好。”
“如果三生愿意,陌溪以后便常常抱着你,可好?”
“嗯。”
陌溪早朝前,来了个宦官,传来一道急旨将陌溪召进宫,随宦官离开前他在我额上轻轻烙下一个吻:“三生,今日你莫要外出,在家里看看话本子罢,你床头我给你放了几本新的,晚上随便吃点就行,不用每天都费神做那么多菜。”
我眯眼笑:“那今晚我就只给你熬米粥。”
“三生熬什么我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