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山林的小径被厚重的落叶所覆盖。他踩上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一滴血落到了松果上,沿着开裂的地方,缓缓流下。
凌……快来……再快一点……
今晚的夜色真黑啊,黑到连声虫鸣鸟叫都没了。这样的夜色,像是勒断人喉咙的黑色锦缎,把所有的生命气息,都紧紧的扎了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钟凌的脚步越来越急,他摔了好几次,却一点都没使他醒过来。
终于,钟凌在一处山洞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学校的最边缘,也是妙檐图的最边缘。山洞里漆黑一片,有兽的气息,从中飘了出来。
钟凌走进山洞,里面很深,比夜晚更黑。里面是盘旋而下的道路,他依旧往下走,一直往下走。
在最深的地方,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有一只谛听伏在上面。
他听见脚步声,慢慢的站了起来,麒麟蹄踏在地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声,一对青色的垂耳落在肩头。他想往前走,却被周边时隐时现的白色结界所阻挠。
谛听吞吐着气息,甩了甩头,一双澄青色的眼眸缓缓抬起:“你来了。我们好久没见了……”
与此同时,魏衍也匆匆赶到洞口,他方才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怪气息,就在学校的一角。那妖气全无杀气,似乎只是向他打个招呼而已。
洞口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快速的消失在黑夜当中。
魏衍皱了下眉头,他刚想去追,就看见地上的鲜血——那是人的脚印,带着钟凌的气息。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滞,立刻冲进了洞穴。
很快,魏衍就出现在了钟凌的身边。他的脸色极为冷峻,一下将站在这里的钟凌打横抱了起来。钟凌脚底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泥土里,陷了进去。
可他依旧没有醒。
谛听扫了一眼魏衍,开口说道:“好久不见了,苍君。”
魏衍愣了一下:“原来你躲在这里,临阵脱逃的家伙。”
谛听低低的笑了起来:“临阵脱逃吗?嗯……算是吧。那种情况之下,谁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这洞穴里和外面的温度一点都不相同,反而冷的让人心惊,魏衍将钟凌抱的又紧了些:“你为什么要把他引来这里?”
谛听踩了下前蹄:“没什么。妙檐图是他画的,这类法器的东西感应力最强。往往我们还没什么感觉,他们就知道主人回来了,连我的封印都开始跃跃欲试了。”
魏衍又问:“刚才外面有人。”
谛听十分诚实的回道:“有人想解开我的封印。”
魏衍:“所以你释放了妖力,让我感知到?”
谛听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兴趣,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谁都不帮。我只是不想让他曾经的努力毁于一旦,因为一条使小性子的苍龙。”
魏衍皱了下眉头:“使小性子?”
谛听低低的笑了两声:“不就是你吗?苍君?他消失了之后,你发疯了多久?又沉睡了多久?又苦苦挣扎了多久?”
见魏衍一言不发,谛听解释道:“在这个封印里,我只能听见一些最强烈的情感。苍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长了这么冷漠的一张脸,却有着最为炙热的内心。”
魏衍上下打量着谛听:“你似乎衰弱了很多。”
谛听:“嗯。灵力的退减,让所有的生物都发生了改变,就连你,我的苍君,不也一样没办法达到你最巅峰时的力量吗?哦,不,你只有在他在的时候,才有最巅峰的时候。”
魏衍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把钟凌叫到这里?还有,那个黑影是什么人?”
谛听再次伏到那块石板上:“那个黑影,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风雨欲来的阴影吧。至于他……”
谛听抬头看了一眼钟凌:“已经多久了……自从我来到这里,已经数不清了。我想看看,那把钥匙,你拼的怎么样?”
魏衍不解的问:“钥匙?”
谛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苍君,你不会沉睡了千年之后,连过往一并忘记了吧?也是,那么久的事情了,我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偶尔想起来,还记得有那么一个人,身边总是有一条苍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