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衍耐着性子和他说:“符咒课本身,是让这些小妖怪们学会大概画样子就行了。只要以后不会露馅,随便他们自己偷偷使用什么妖法。整个灵泽综合大学,秉承的信念是‘骗’,如何骗过人类。”
归澈吐了一口气:“可是也没人说,不能教真格的啊。还是哪个不自量力的小妖怪,把自己的毛给烧了?”
说到这儿,归澈挑了一缕自己散开的长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把头发剪了?好像现在人类都不流行留长头发了。”
魏衍面色微冷,这鬼车,瞬间又是一脸欠揍的模样。他把一张符咒拍在了归澈的面前:“这是钟凌画的。我在教他的时候,把其中的一点抹去了。”
归澈扫了一眼那张符咒,脸色有些微愣。
这张符咒虽然是错的,但却并不影响上面所流露出来的灵气。温润的灵气泛着淡淡的火光,扑面而来。
魏衍说道:“如果你对钟凌不轨,不过是被我揍一顿的事情。但是钟凌从生下来,就带有灵力,招来无数邪祟。在他五岁的时候,我将他的灵力压下。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有些东西是压不住藏不住的。如果他完完整整的画下这道符,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归澈沉默的看着那张符咒,半晌,他抬起头,嘲讽似的说道:“魏衍,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的确如你所说,仙族都已经不存在了。但他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有记载?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除了。人类也只是在揣测,上古时期曾经是什么样子的。却没有一本书写出了真实的模样。”
魏衍沉默片刻,像是一声嗟叹:“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最后那场大战。等我再醒来,已经过去了千余年,而他连同所有的仙族,都没了踪影。”
归澈摇着头:“你不是和他向来寸步不离的吗?”
魏衍冷声说道:“我和他,寸步不离,只是你们如此认为。就像藏着你的妙檐图,还有不知道哪儿来的海流图,他有那么多的东西我不知道。而且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我也不知道。”
归澈尚未见过如此激动的魏衍,他声音放缓:“所以,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魏衍笑了一下:“不,我知道。”
归澈看着他有些苍白的笑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是你,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魏衍淡淡的说道:“是我。”
归澈的手渐渐放低:“仙族死了并不会通往鬼界,也不会转世,而是化成无数意识的碎片。如果他死了,你是如何让他复生的?”
“你不必知道。”魏衍说道。
归澈低下头:“那你让他复生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让他来这所大学?”
魏衍嘴唇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我只是想问他一个问题。”
归澈:“问什么?”
魏衍微微的闭上了双眼。随即,他眉头突然拧起,身影化成一道青色的光芒,朝着后山奔去。
归澈愣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团火光,紧随其后。
*
黑夜。浓的拨不开黑暗的夜晚。有人在呼唤。
钟凌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边没有一盏灯光,月亮也躲藏在了云后。他光着脚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声响。
钟凌把宿舍的门打开。院子里那颗歪老树,花期未退,大朵大朵的红花,像是溅在纸上的鲜血。风一吹,一朵花又无声的绽开了。
一名少年坐在树下,听到开门的声音,化身成一抹红色的雾气,盘旋在树的周围。
他看着。
钟凌走下台阶,钟凌走出2号宿舍的大门,钟凌朝着后山的一个角落走去。他的眼睛始终未曾睁开,就像身前有一道丝线,拉着他一路前行。
钟凌的耳边,有一股声音,像是泡在棉花里,氤氲开来。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陷在一团迷雾当中,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有人在前面叫他的名字,凌……凌……快来,来我身边……我听见了你的声音……让我看看你,仔细的看看你。
钟凌的脚上磨出了鲜血,淋淋漓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