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加奈子这样说,健夫沉着脸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我没事。咱们的店要是停业,客户们就麻烦了。有的人就等着咱家的鱼呢。”
“可万一逞强把身体累垮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我都说了,我没什么大事。”
“爸,你别太拼命了。”克郎说,“如果一定要开店,我来帮忙。”
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脸上,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惊异。
沉默了一秒后,“你瞎说什么呀!”健夫不屑地说,“你能干点什么?连怎么收拾鱼都不懂。”
“才不是。你忘了吗?我上高中之前,每年暑假都到店里帮忙。”
“那跟专门干这行是两码事。”
“可是……”克郎顿住了。
健夫从毯子下面伸出右手,制止了儿子的话。
“那你的音乐呢?”
“我会放弃……”
“什么?”健夫撇了撇嘴,“你要当逃兵?”
“不是,我是觉得继承鱼店更好。”
健夫不耐烦地咂舌。
“三年前说得那么了不起,结果就这样?老实跟你讲,我就没想把店交给你。”
克郎愕然望向父亲,加奈子也担心地叫了声:“他爸!”
“你要真是一门心思想干鱼店,那自然另说,但你现在不是这么想的。以你这种心态,就算继承了鱼店,也不可能干好。等过了几年,你准会又心神不定地想,要是继续搞音乐就好了。”
“没那回事。”
“怎么没有,我都知道。到那个时候,你有很多理由替自己开脱。‘因为我爸病倒了,没办法只能继承了’,‘都是为了这个家作出的牺牲’,总之什么责任也不想负,全是别人的错。”
“他爸,别这么说嘛……”
“你给我闭嘴——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有什么意见就说来听听啊!”
克郎噘起嘴,瞪着健夫。“为家里着想有什么不对吗?”
健夫哼了一声。
“这种好听的话还是等你有点成就再说吧。你一直坚持音乐,搞出什么名堂了吗?没有吧?既然你不听父母的话,一心扑在一件事上,那你就只剩下这件事了。要是连这事都做不成,倒以为自己干鱼店没问题,那你也太小看鱼店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健夫显得有些难受,按住了胸口。
“他爸,”加奈子说,“你不要紧吧?—荣美子,快去叫大夫。”
“不用担心,我没事。喂,克郎,你听好了。”健夫躺在床上,目光严肃地望着他,“我也好,鱼松也好,都还没脆弱到需要你照顾的程度。所以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再去全力打拼一次,在东京奋战一场。就算最后打了败仗也无所谓,至少你留下了自己的足迹。做不到这点你就不要回来。明白了吧?”
克郎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沉默不语。健夫又用强硬的语气问了一遍:“明白了吗?”
“明白了。”克郎小声回答。
“真的明白了?这可是男人之间的约定。”
面对父亲的问题,克郎重重点头。
从医院回到家,克郎立刻动手打点行装。除了收拾带来的行李,他还整理了房间里剩余的物品。因为很久没有好好收拾过了,他又打扫了一下卫生。
“书桌和床都帮我处理了吧,书架如果不用的话也丢掉好了。”休息兼吃午饭的时候,克郎对加奈子说,“那个房间我以后不用了。”
“那我可以用吗?”荣美子马上问道。
“嗯,行啊。”
“太好了。”荣美子轻轻拍了拍手。
“克郎,你爸话是那么说,但你随时都可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