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谈论背叛,那是只有弱者才会关心的问题,如果能像碾死蚂蚁碾死背叛者,让它付出代价,背叛,又有什么可怕呢?---汤姆·里德尔理论当然很能说明问题,至少黑魔王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邓布利多微微一愣,但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黑魔王显然没有想到安德鲁·李的险恶用心,或者说伏地魔根本不会往哪方面想,他不需要任何人,他也不信任任何人,让那些食死徒恐惧自己就行,还需要其他什么?
“你以前还隐藏一下自己,”阿不思·邓布利多说,“现在你连伪装都不要了吗?”
“伪装什么?”伏地魔冷笑一声,“伪装我未曾被阿瓦达索命反弹,还是伪装幽灵般的十三年从未存在?”
“噢——”邓布利多了然点头,“你的怒火仍未熄灭。这倒是个好解释,关于你为什么要坚持得到那个预言的真相。。。。”
“你是这么认为的?你觉得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阿不思?”伏地魔反问,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少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汤姆,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合作。”
“嘶嘶。。。”黑魔王发出短处嘲笑声。
意识到自己努力失败之后,阿不思并没气恼,他接着说道,“除了这些阴尸之外,我还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阿不思转向黑魔王,后者脸上嘲讽之意尚未退潮,“似乎叫做幽灵骑士的东西,也许你成功地骗过了你那些部下,让他们真的以为幽灵骑士是高级食死徒的一种标志;但实际上,他们不知道食死徒已然名存实亡,正如他们不知道幽灵骑士团只是一群完全由你操纵的傀儡。”
嘲讽定格在伏地魔蛇一般的面孔上,他收紧了下颏,俯视着阿不思,“我对你得出这种结论的过程十分有兴趣。”
“哦,汤姆,”邓布利多叹息,“事实简直不能更明显了,我不敢相信没有一个食死徒发现——需要我从头开始说吗?”
伏地魔没吭声,但他的兜帽垂得更低了。
“你第一次来霍格沃茨应征黑魔法防御术的教职时,曾说罗齐尓那些人是你的朋友。但我说不是,你没有朋友,他们只是你的仆人。”邓布利多徐徐道来,“到现在为止,我仍然认为我那时的判断是正确的。
“后来,食死徒崛起壮大,那些恶性事故也从地下转到了明面上。直到你的死亡——准确来说,是身体被毁——他们就一起销声匿迹了。有些人坐了牢;但更多的人宣称他们被你蛊惑、被你威胁,他们是无法反抗的……因此他们逃脱了惩罚。
“你瞧,你想要向更广阔的范围施加影响力,就需要吸收更多的人来支持你。你利用他们的魔法力量,利用他们的家族财富,利用他们的亲戚朋友……总而言之,利用任何能为你所用的东西。你就擅长这个,并且丝毫不关心他们可能需要面对的后果。
“然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利用你。某些人确实有些潜伏在心底的恶意,但他们平时并不敢表现出来;然而,顶着你给他们的名号,他们就放纵自己,开始为所欲为了。甚至到失败后,他们还能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你身上,宣称自己仍旧是清白无辜的,心安理得地不负任何责任。
“所以,你和食死徒之间的关系,既不是你宣称的朋友,也不是彻头彻尾的主仆;本质上,你们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差别只是多寡而已。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你被死咒反弹后,几乎没有食死徒去寻找你。”
话声落下后,伏地魔沉默了一会儿。“精彩至极的演讲。”他说,没有被戳破的恼羞成怒,还虚虚地鼓了两下掌,“可你是否意识到,如果相互利用是真的,那也就无所谓‘我抛弃食死徒’了。”
邓布利多轻轻摇头。“我刚才已经说过,差别在于多寡。虽然我十分不愿意承认,但你确实比他们都更强大。这让你在这种关系里牢牢占据主导地位——这正是你喜欢的,权利,凌驾于别人之上的那种感觉。”
“哦?”伏地魔语气上扬,似乎在挑眉,“难道你现在正真心实意地替其他食死徒的未来担心吗?这倒是件新鲜事。”
邓布利多再次摇头。“我只是想说明,这种脆弱的联系一旦断开,你会比任何时候都面对更大的风险。这种危险不但来源于正义,同样来源你周围的黑暗。。。你亲手制造的恐怖、黑暗、痛苦,必将反噬于你。”
伏地魔愣了愣,“阿不思,没想到你还替我担心?这可真令人惊讶。我想你一定了解过我的过去,我那可怜的母亲……”他像在发笑,“既然已经在地狱了,又怎么会害怕黑暗?”
有那么一瞬间,阿不思觉得黑魔王似乎要发动攻击--两人都试图安抚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刚才黑魔王一番精彩表演,对于一般巫师来说,几乎要忍不住相信黑魔王啦,如果是那样,下一刻,唯有绿光闪过,为黑魔王精彩表演留下完美的注释---阿不思·邓布利多丝毫不为所动,似乎他心如磐石,那接骨木魔杖还在散发着微微的白光,表示着白巫师随时都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我不得不注意到,你似乎对于你的那些仆人改变了作风。”邓布利多道,“你教导他们魔法,帮助他们改头换面,允许他们用新身份生活……如此费工夫不符合你一贯的风格,除非你认为这么做会得到更高的回报——”他语气更低了些,“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向你献上绝对的忠诚。这也是你说‘只有傻瓜才谈论背叛’的原因。”
要么忠诚,要么被抛弃……后者很可能意味着死。
这次,伏地魔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所以在你的词典里,忠诚等同于傀儡?”他毫无感情地问,似乎刚才的一瞬间的真情流露根本不存在一样。
邓布利多注视着那张重新隐进阴影的脸孔。“一般情况下,当然不。”他轻声道,略带悲哀,“但如果一个人允许另一个人对自己的灵魂做点什么,我恐怕他之后都无法反抗了。”说到这里时,他的目光又落到伏地魔的左手袖口。
伏地魔察觉到了。他抖了抖手腕,让整只苍白修长的手都暴露出来。在金质戒托的映衬下,黑色菱形宝石显得尤其不起眼。“难道你还能知道这个?”他问,又自己回答:“根本不可能,你只是瞎猜。”
邓布利多仿佛没听见,他一直凝视着那颗宝石。“它并不能真的令人起死回生,对吧?”
“说实话,我不知道。毕竟我和你不一样,没什么想要复活的人。”伏地魔的回答里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恶意,“而且,你想复活的人还不见得想见你。”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从未像现在一样,坚硬得像块磐石。
一直没有挪动的伏地魔却往前迈了两步,仿佛空气中存在无形的阶梯。“一个大发善心的提醒,邓布利多——”他低语,忽而变得几近温柔,“在你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之前,先考虑下你自己曾做过的事。虽然事实已经不太中听,但我保证,如果从我嘴里说出来,只会更加恶毒。”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摆左手,那些苍白的手臂便纷纷缩回水里,发出的动静比出现时还大些。“如果你觉得这建议有用,我希望得到的回报是,我再也不会在这儿看见你。”
伏地魔留下这句就飞走了,四周顿时恢复寂静,只有地面残留的大滩斑驳泥印昭示着刚才发生过什么。邓布利多孤零零地站在白光下,像不堪重负似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哈利是被赫敏用报纸拍醒的。毫无悬念地,有个食死徒在马尔福庄园被逮捕的事情上了《预言家日报》头版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