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心思细密,所虑的确周全,只是”
邹太后越想越觉得马士英的筹算可行,称赞一句之后便有心当场应下,怎料朱国弼这边在夸了一句后,却一句“只是”便卖起了关子。
“国公有话不妨直说。”
“太后,阁老所言确系思量周全,但殿下那里会如何想?”
他能如何想?
稍有转好的局面便是因他的贪功冒进而再次不可收拾,之后的朝政定然也得多方商议才行,万不会如先前那般由其一言而断。
这般情形之下,他如何想又有多大关系?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略一思量之后,马士英便说道:“情势如此,别无其他办法,若是将来殿下怪罪,便由老臣一力承担吧。”
“阁老言重了,太子不是那不知轻重的,阁老于此危难之时辛苦筹划,他又如何会怪罪阁老?”
“太后老臣”
似是被邹太后的理解所感动,马士英说话时都带了些哽咽,若非朱国弼亦是千年的老狐狸,说不得便要觉得马阁老真乃大明的擎天之柱了。
“阁老误会了,我的意思并非到了金华殿下会怎样,而是殿下会不会去金华。”
嗯?
他不去金华又会去哪里?
此言一出,不但马士英立刻收起了凄凄惨惨的表情,便连老太太都满脸疑惑地看了过来。
按他们所想,相对地方势力来说,不管太子、太后或是马士英都是弱势,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其形成压制。
更何况以几人的身份,在对上封疆大吏时便是天然的盟友,难道太子真会傻到放弃与他们的合作而甘愿成为地方势力的傀儡?
“殿下性格之刚烈远胜先帝,若是杭州有失,他恐怕不会苟活。”
骗鬼呢吧。
太后与马士英显然对朱国弼的解释嗤之以鼻。
在他们想来当初先帝是让北京诸臣卖了才被逼无奈行了殉国之事,现在太子的处境虽也类似,但远远没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又怎可能真寻了短见?
他们的想法朱国弼大体是能想来的,甚至在做出这般猜想之时他自己也很惊讶。
只是在结合太子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又不得不承认此事当有极大可能发生,再加上自己的诸般谋算,他这才巴巴地赶到太后这里。
“月丫头,魏国公是怎么评价太子殿下的,你也说来让太后和阁老听听。”
“这”
“但说无妨,太后不会怪罪的。”
眼见话头被丢到了自己这里,徐绍月显然有些慌乱,不过她到底是顶尖勋贵家的大小姐,在朱国弼劝解一句之后便马上冷静了下来。
此时她大抵也已明白了几人的心意,无非就是在何时撤走上有不同意见。
其父身为太子殿下的嫡系人马,徐绍月自是希望杭州能够坚守到太子凯旋。
可看现在的场面,显然是保国公有些不支才将话头丢到了她这里。
所以她的回答若不能说服两人,那么城里大抵也就只剩方国安一部守卫了。
心念及此,本已冷静下来的徐绍月顿觉身上如负千斤重担,说起话来也就多少带着些肯巴了。
“我我父并未当我面评过殿下。”
此言一出,朱国弼便闭上了双眼:是了,到底是关心则乱,否则怎会将希望托于一小女娃身上,不过自家已然尽力,便是太后真下懿旨将人马调走却也和自己无关了。
“只是我三叔在常将军麾下,他从兵卒口中倒是听过不少。”
“快快说来。”
徐绍月这一个大喘气将朱老国公弄得情绪大起大伏,若非他早年间也曾是精壮汉子,说不得只这一下便要缓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