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等于是要断了这些缙绅的上升阶梯,他们如何能不急?
总而言之还是一个利字,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却说这日大朝会,正德皇帝朱厚照端坐在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列在丹陛之下议事。
由于许久没有举行过大朝会了,一切都很生疏。直到群臣叩拜天子,山呼万岁紧张的气氛才稍稍化解。
“诸位卿家,朕今日举行朝会是为了开设匠作学院一事。”
朱厚照的声音很威严,他扫视了一眼众臣子,继续说道:“诸位卿家似乎对谢先生的提议意见很大,那便来说说理由吧。”
“陛下,臣以为兴建匠作学院乃是忘祖之举。”
礼部右侍郎何贤向出迈了一步,朗声道:“大明朝以儒学礼法立国,所谓纲常有度。匠人乃是低贱之辈。何以能够与儒士并列于京师进官学!故而臣以为兴建官学院是不智之举。”
“何侍郎此言差矣!”
谢慎亦是走出朝列一步,微微欠身冲奉天殿上的天子行礼。
“太祖皇帝当初定下军、民、匠、灶四籍,可并没有说匠籍百姓就是贱民,他们一样享有参加科举的权力。只不过更多的人习惯于子承父业经营匠作之事罢了。”
他这句话可谓是狠狠打了何贤的脸。要知道,匠籍出身的朝廷官员可不少,何贤这话等于是惹了众怒了。
何侍郎面颊一红,兀自辩解道:“小阁老曲解下官的意思了。下官的意思是那些从事匠作的匠户是贱民,并不是说所有匠籍出身的都是贱民。”
谢慎心中大喜,心道他挖了一个坑,何贤还真的往里面跳,真是太配合了!
“何侍郎的意思是匠籍出身的官员不是贱民?”
“那是当然。下官就是这个意思。”
何贤点了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匠籍是一脉相承的,这些匠籍出身的朝廷官员,其父兄可未必也是官员,很可能就是匠人!”
嘶!
听到这里何贤直是一头冷汗。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虽说匠籍的官员不少,但绝大多数还是从事匠作事业的。
“陛下,何侍郎似乎对我大明匠籍官员的父兄很不友善呢。”
谢慎这一句话简直是神补刀。朱厚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这大朝会许久没有这么有趣精彩了啊,看来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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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右侍郎何贤后背已经湿透,他能感受到来自同僚敌意的目光。虽然朝中民籍官员占据绝大多数,但匠籍官员也不少。
方才何贤那句话被谢慎一番解释,俨然是在骂所有匠籍官员的父兄是贱民。龙生龙,凤生凤,贱民的孩子自然也是贱民。
这不就等于是在骂这些官员是贱民吗?
李东阳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站出朝列一步咳嗽道:“陛下,老臣以为何侍郎此言十分不妥。岂可因为籍户而定人是否是贱民?难道除了民籍出身的,其余百姓都不是陛下的子民了吗?”
李东阳虽然不是匠籍,但是却是军籍。
平日里李东阳并不觉得和同僚有何不同,直到被何贤这句话刺激到他才发现,原来在有的人眼里他们这些军籍、匠籍出身的根本就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