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福老儿的院子后,疤哥才再次出声。
他的第一句话很简短,也很不祥——
“……好痒!”
疤哥身体抽搐起来,眼中全是难以置信。他一只手堪堪抓着链子,另一只手疯狂抓挠皮肤,“好痒,好痒,他妈的,为什么……”
他犯了忌。
什么时候?怎么犯的?犯了什么?
瘙痒迅速加剧,全身上下仿佛毒虫撕咬。疤哥半跪在泥地中,气喘如牛。
必须尽快找到犯忌的原因……他必须弥补……
一双脚停在他的面前。
“嗨。”
方休在疤哥面前蹲下,他一只手撑住面颊,轻轻松松打着招呼。
“谢谢你,禁忌试探得很成功。”
疤哥翻起血红的眼,本能地去扯锁链。
随后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勾魂锁链。他的双手几乎不听使唤,只知道疯狂抓挠胸口。他的指甲缝塞满人体组织,鲜血疯狂朝外涌。
该死,试探禁忌?他明明像以前一样,只是谨慎地旁观,什么都没碰——!
……不,不对,他不是什么都没碰……
临走时,他正想着福老儿的事……然后他被方休轻轻撞了一下……
疤哥咬紧牙关,摸向腰后被撞的地方。那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摸起来湿湿的。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瞬间,他心底一片冰凉。
贾旭悚然出声:“那是……”
那是福老儿家宅里的倒福字。纸片巴掌大小,正卡在疤哥腰后。
“偷东西会犯忌,大夫说得对。”
方休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疤哥,“果然‘厄’只看行为,不看动机。你们逼疯子烧祠堂,疯子犯忌。我让你把东西带出来,是你犯忌。”
“偷村长家的东西,后果可真严重……不还回去的话,瘙痒会一直持续吧。”
雨一直下个不停,那张纸脆弱得要命,眼下早已烂成糊状。
还不回去了,疤哥木然想道,还不回去了……
他得尽快回据点。大夫有麻痹药膏,只要抹上药,他可以强撑过这次祭祀……
念头刚起,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动,勾魂锁链牢牢勒上他的脖子。锁链另一端被方休紧握,那人的笑容尤其灿烂。
“这才刚吃早饭,白天长着呢。”
方休语调轻快,他戳戳血肉模糊的疤哥,“我还有好几件事想确认,不是说好一起试禁忌吗?”
他的身后,白双影打了个百无聊赖的哈欠。福老儿什么都没做,现在疤哥也倒了,看来他今天会很无聊。
“对了,说到这个。”
疤哥痛苦的呻。吟中,方休笑意盈盈地转向白双影,“为了纪念我们成为朋友,今天你选地方吧。”
“白双影,你想去哪里玩?”
白双影愉快地眨了眨眼。
他突然发现,祭祀这事儿还挺有意思,朋友这东西也很不错。
“我想去坟地。”他的声音同样充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