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还真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上了。
倒也无妨,在他眼皮底下,福老儿没本事杀了方休。
前有福老儿盛情难却,后有疤哥暗中逼迫,一行人还是跟着鬼轿椅走了。
福老儿的宅子离嵬山祠极近,路走到头就到。说是村长宅子,它与其他民房相差无几,外观平平无奇。
不过,宅子内里很有看头。
室内没有邪祟,看着还挺幽静。墙壁上挂满大大小小的倒福,张张都是白底黑字。那些纸张薄脆发黄,散发着墓土特有的涩味。
就连主屋桌椅都放满了福字纸,只有餐桌例外。餐桌上摆了玉杯银筷,款式像陪葬品。
看清桌上的食物,吓懵的贾旭终于回过神——这不就是嵬山祠的供品吗!
桌子还是普通的木桌。肉食点心换成了玉盘,各种糖果用小竹篮装好。旺○牛奶和罐头则连开封都没开封,直接搁在桌子边缘。
福老儿低下头,吃力地挤进屋内:“老夫本该在嵬山祠待客,奈何祠堂被歹人烧了。”
说罢,它学人类摇了摇头,脖子发出瘆人的吱嘎声响。
疤哥立在门边,手握锁链,一双眼死死盯着两人。
方休很自然地在桌边坐下。贾旭跟着犹疑入座,内心叫苦不迭——
福老儿就坐在方休对面,散发出浓郁的阴煞之气。那张似人非人的脸时不时抽动两下,看着就让人胆寒。可他身边的方休活像瞎了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您真是太客气了。”
方休灌下一罐饮料,又伸筷子夹烧鸡,“早知道您这么客气,我们也没必要费劲折腾。”
“老夫早有招待之意,只是怕贸然造访,惊吓客人。”
两米多高的福老儿硬塞在座椅里,它僵硬地挪动手臂,用筷子戳着空气,做出副吃饭模样。
贾旭见方休正常吃喝,也顶着膈应拿起银筷。他根本没胃口,但他知道最好多吃一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回笼子说不定要吃人肉。
话说……这些邪祟真的怀抱恶意吗?
贾旭嚼着点心,有些恍惚。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并未被邪祟直接攻击,过分的事反而都是人类做的。那个大婶自己瞎逃先不说,老棉和麦子死于犯忌,好像也不关邪祟什么事。
也许这些邪祟只是守在“厄”旁边,安安生生过日子。他们直接冲进来一顿表演,纯属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贾旭忍不住看向方休。结果方休吃得起劲,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筷子碰撞声中,福老儿身体又开始前倾。它以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方式挪动,脸轻柔地探向方休,如同观察青蛙的蛇。
“老夫知道各位为何而来。”
突然,它幽幽开口,“你们若是想要此地的‘厄’,尽管拿走。”
方休停住筷子。
“老夫原是来享享阴气,谁料那‘厄’霸道至极,将我等困于此处。”
福老儿身体又倾了倾,脖子向下弯折,脸离方休的脑袋不过一拳。
“荒山恶水,实在无趣。与其束缚在此,还不如让你们把‘厄’除了,老夫再找个便是。”
“知道了,我帮您带个话。”方休头也不抬地说。
福老儿眼缝口缝齐齐张开,一张脸被笑意扭出深深的褶皱:“很好,很好……待那祠堂修好,诸位一日三餐,来去自由。”
一顿饭后,福老儿竟直接把他们放了,没再提别的要求。
这一趟虽然没试出禁忌,也算大有收获。疤哥没再强迫两人留下,他杵在门口沉思,眉头皱得死紧。
而方休吃得太饱,出门时一个没站稳,径直撞上了门口的疤哥。
“对不起,对不起。”方休连忙道歉。
疤哥瞪了他一眼,狠狠一拽勾魂锁链,差点把方休扯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