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是十日过去,闭门数月的定国公府终于迎回了他的主人。
“小心些。”谢淳率先下车,随后转身将赵鸣珂扶了下来。
待到两人站定,谢淳微微抬手令众人起身,然后垂眸看向了站在前列的小少年,神色柔和下来。
“长高了不少。”
“孩儿在府中一切安稳,自然长得快些。”谢霁仰头看着他,虽然面上淡静,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堂中已布好茶点,父亲可要休憩片刻再入宫?”
“不必。”谢淳否决道。
他和赵鸣珂先前已在城外驿站梳洗过,此时要赶着进宫述职,不好在府中久呆。
“晚膳时分应当会回来。”谢淳想了想又补充了这么一句,说罢转头向赵鸣珂看去,“舟车劳顿,你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晚些再忙吧。”
于是,谢淳下车还没半柱香的时间,便又上了车匆匆向皇宫赶去,留下定国公府门前乌泱泱的一群人等着赵鸣珂发话。
“都散了。”赵鸣珂打发走众人,待到人都走空了,才在最后带着谢霁一道跨入了府门。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没了些不生不熟的外人,赵鸣珂顿时现了原形。
她蹲下身捏了捏谢霁的脸,橙红的裙摆铺了一地。
“高了,也瘦了,原先觉得你长得更像筠姐姐,这才大半年,倒是跟你爹越来越像了,性格也像,不过嘛……你比他要别扭不少。”
“姨母,放,放手。”谢霁扒拉着赵鸣珂作恶的手,艰难道。
“如今再不揉,以后更没机会了……”
“好吧好吧,不揉了,你不是准备了茶点吗?吃茶点去。”说着,赵鸣珂拉起了谢霁的手,往竹书堂走去。
竹书堂的一草一木都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像停留在了过去的某一天,再也没有往前进一步。
路过堂前的两棵白玉兰时,赵鸣珂停住了脚步。
此时玉兰花刚谢,尘泥中仍然可以窥见些许将要腐败殆尽的花瓣。
在谢霁抬头之前,她收回目光继续向堂中走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谢淳回京的第二天便是每月的大朝会,这场朝会开得比平日更久,直到日上中天才堪堪结束。
通往宫外的大道上,众人压低了声音交谈着,话题虽然是绕来绕去,也总是左不过那几样:
“这……连开十二商埠,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啊!怎可如此轻率?”
“此事不是已经酝酿许久了吗?至于如此惊讶?听说昨日谢淳回来后,中正殿灯火不熄,陛下和三省诸重臣商议了一整夜呢。”
“说是三省众议,谁人不知那是谢淳的一言堂……如今他的权势无人出其右,恐怕连赵磬都得避其锋芒。”
“毕竟我朝如今与北境交好,众方无战事,赵家自然不比从前,没落也是必然。”
“还用得着你们操心?别忘了赵谢两家走得有多近,不止有姻亲相系,就连那刚回来的谢樽,如今也是住在武安侯府。”
“不是说谢樽早就自立门户了吗?”
“再怎么自立门户也是血亲,况且我瞧着双方也没闹翻不是?”
“就算没闹翻,那也差不了多少了,当年他出事时谢家可是第一个就撇清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