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风还在和晋王说着什么,但谢樽恍若未闻。他沉溺在那双眼睛之中,当震惊退去,迟来的喜悦汹涌而来。
“你……”谢樽声音沙哑,但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对方轻轻摇着头打断了。
见状谢樽如梦初醒,攥紧拳头移开了目光。
“你先走吧,晋王应当没空找你麻烦了。”说罢谢樽不再理他,转而看向了赵泽风,眉间也蔓上几分不耐,“时辰不早了。”
“行。”听见这声催促,赵泽风也止住了话头,他微微抬手点向了那个被抽倒在地的侍从,神色冰冷,“望殿下回去好好处理,敢在本侯面前耀武扬威的人该是什么下场,想必殿下应当清楚。”
这话一出,那侍从的命运便已被注定。
车驾驶离时,谢樽最后看了一眼那道远去的身影,然后若无其事的放下了车帘。
街巷很快便恢复了寂静,各家车驾有条不紊地离开,没再生出什么风波。
末位官员在长安向来人微言轻,通常只能靠着接济在坊间找间逼仄的小院住下,等待着某一天飞黄腾达。
绿衣男子推开简陋的木门后,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少年急急迎了上来。
“大人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撞上了晋王。”王锦玉几步迈入屋内,有些疲惫地接过了椒柏递来的热茶。
这几年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今日在外只是多吹了会儿风,指尖便已经漫上了病色。
“啊?”椒柏愣了愣,脸上的焦急清晰可见,“那,那怎么办?”
“已然无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王锦玉眉宇间仍有忧色。
不过他担忧的并非晋王,而是赵泽风,若是被赵泽风发现他回了长安,恐怕这平静日子便要到头了。
罢了,如今想这些不过是庸人自扰。
“好了,早些休息吧……对了,殿下可有来信?”
椒柏听见他问起此事愣了一下:“没有吧?呃……反正我是没收到。”
“……”王锦玉有些无语,他至今还是难以适应,陆景渊身边居然会养出椒柏那么跳脱又随意的人来。
“你多多注意。”自谢樽回来之后,他便有许多事情想问,却始终无路可问。
他早已一无所有,甚至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陆景渊将他带回长安后,也只是遣了椒柏供他差遣,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半点动静了。
数月以来,双方连信件都没通过半封。
“罢了……”王锦玉起身拂衣在案前坐下,“明日一早,为我送封信吧。”
总不好再一直这么等下去……况且,谢樽已经发现他了,即使能确信谢樽不会对他不利,但他也急需知晓对方如今的立场。
“哦,是给殿下的吗?那大人快写,今夜我便能送去了,不必等到明日。”
原本王锦玉只期待这封沾着夜露的信能得到些许有关谢樽的回应,却没想到三天之后,一封印着海棠的蜡印的信笺放上了他的案头。
信纸极薄,上面只书有寥寥八字:
久期一见,千里同风。
自东宫回来后,各方请帖便如雪片般飞入了武安侯府,谢樽并未推脱,挑拣着去了几场,赵泽风偶有同行,不过更多时候是他独自一人。
往来于权贵之间的日子谢樽并不陌生,他游刃有余地将这个名为武威侯的人展露于众人眼前,宣告着又一个权臣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