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罢,两人也踏出了这片竹林,宫人们在外等候已久,脸上都已经有了焦急之色,毕竟陆景昭若是有了半点差池,她们性命不保。
“好了,时辰不早了,回去吧。”陆景渊将她又交回了宫人手中,轮椅被转了一圈,他有对上了那双精致的眼睛。
“那秦王哥哥,你可以常常进宫来吗?”陆景昭期待道。
毕竟她这副见风便倒的身体,无人敢将她放出宫去,只能指望着别人进宫来看她了。
“若有闲暇。”陆景渊虽然如此说了,但他注定不可能时常进宫,就连出府参与集会宴饮恐怕都得斟酌再三。
陆景昭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推脱,失落道:“哦……”
看着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陆景渊没忍住,蹲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多吃些,太瘦了。”推着都没什么重量。
这边陆景渊告别了陆景昭,另一边谢樽和赵泽风也出了中正殿。
还没走出多远,赵泽风便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翻腾的郁气和怒火了,他心中乍见时的那些喜悦早已谢樽接二连三的动作磨得一干二净。
他攥着拳头,哑声道:“既然活着,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
“我是戴罪之身,又一身狼狈,怎么有脸面再见你们。”
“……”赵泽风转头看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就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破烂理由?”
“是。”谢樽与他对视,眼神坦荡,盯着一股火气没处撒的赵泽风看了一会,双眼又忽地漫上了笑意,“你不会真信了吧?”
“你……”赵泽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但神色却是放松了不少,“麻烦,早知道就不帮你了。”
“走吧走吧,折腾一早上,给我饿了个半死。”赵泽风呼了口气,揽着谢樽往宫外走去,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反正你过几天就要走,又暂时没地方住,就住我那儿吧,院子多得是,随你挑。”
“好。”
武安侯府尽揽天下珍馐,比起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长安人尽皆知,宫中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先是送到昭明公主的椒华宫,然后下一步就到了武安侯府和东宫了。
玉盘珍馐一桌子佳肴,盛着酒液的玉杯光华流转,谢樽也已经换了一身群青的衣袍,腰上的玉钩剔透。
他已经许久没入过这金玉堆了,但当他再次手执玉杯时,过去留在身上的烙印,却让人觉得一切是那么稀松平常,他本该如此金尊玉贵。
好像那一身布衣木簪,才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
“刚才你说那番话真是把我给吓了一跳。”赵泽风向来爱饮酒,刚一坐下便毫不讲究地把酒灌进了嘴里。
“总得选一边不是,难不成你希望我选那边?”谢樽瞥了一眼那酒,也端起来抿了一口,这酒液入口柔和香醇,半点刺激也无。
“我当然理解,但我觉得你……向来心软重情,那种话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那可是在陛下面前,我还能怎么说?”谢樽笑了笑,手中拿着酒杯,姿态放松,“非不得已,我不会伤他们的。”
“我是无所谓,你想怎么样都行。”赵泽风说道。
他确实无所谓,于他而言,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也只那寥寥几人而已,其他人如何通通与他无关。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哦对了,你应该知道吧,陆景渊回来了,你们见过了没?”赵泽风状似无意地问道。
“我几个时辰前才进的城,上哪见他?况且别离之时他尚且年幼,如今恐怕都已经记不起我姓甚名谁了,我与他还是如此便好。”
“那最好,那小子跟小时候一样讨厌,少跟他来往。”赵泽风一脸不爽地把酒杯放下,“快吃快吃,一会儿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