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家的门虚掩着,我试探着敲了敲门,明明屋里有动静,却始终无人应声。
再三敲门无果,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我大脑。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我直接夺门而入。
果不其然,女人的第六感大都准确。屋内一片脏乱,到处倒着的桌椅,乱扔的衣服和鞋。屋子正中是背对着我的梦梦,她正一手支着桌子,瘦削的肩膀伴随着咳嗽声激烈地抖动。
我快步冲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让她转向我,这才看见梦梦嘴里满满的咽不下去的药丸!还有那空洞到几乎不属于活人的眼神,无法聚焦地随处乱飘!
桌子上一个标注的“安眠药”的空瓶子,摇晃了两下,乖顺地跌下桌沿,滚到我脚边……
她,这是要寻死……?
“你在干什么!”意识到梦梦的危险动机,我不由分说掰开她的嘴,强硬地抠着那些象征着死亡的东西。
她不反抗,任由我动手,就是又哭又笑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最后她整个人一软,瘫坐在地上,同时伴随着一声干呕,将那些药片都喷了出来。
“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呀?”看着那一地恶心的药片,我莫名地,没有资格地愤怒起来,我狠狠斥责着不住咳嗽的梦梦,“怎么你就活不下去了?怎么你就非要死了?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想我明天看着你的尸体内疚一辈子!”
说这些话时我特意留神了一下她的手,并无大碍,那王总没有真要她一只手,我也松了一口气。
梦梦“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像是所有的情绪泉涌而出,哭得声嘶力竭,几近崩溃。
我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将她不住颤栗的身子抱进怀里,柔声安抚:“好了,都过去了。我也有错,我不该放任何孟言把你交给王总,对不起……”
她哭了很久,终于情绪稳定了一些,喝了点水,又洗了把脸。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她继续瘫坐在地上:“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
关于在王总那里发生的事情,我担心,却不敢问,倒是梦梦自己慢慢说了出来。
估计是那王总摸透了梦梦的底,觉得她不是被人故意派去弄自己。那钱包里丢的东西想必是找不回来了,他心里恼不过,一股脑子气全撒在了梦梦身上。
梦梦说那伙人真不是人。就这一晚,七个人动了她身子,她浑身上下能被用被玩的地方,那伙畜生一个都没放过。整整五个小时,他们一秒钟都没放过她。她说后来她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真后悔自己是个女人。
梦梦这些话我是信的,虽然此刻她裹得严严实实,脖子上满目红青斑驳的痕迹还是清清楚楚地诉诸着自己的非人遭遇。
我心里十分复杂,一方面我愧疚,如果我拦住何孟言,不让他把梦梦交给王总,梦梦就不会经历这些惨无人道的事情。但另一方面,我又实在痛心我诚意帮她,却被她出卖的事情。
梦梦可能也是从沉默中读出了我纠结的内心,她抬眼扫了我一眼,一边玩着地上装安眠药的空瓶子,一边问我说:“瑶瑶,你是不是特恨我把事儿脏你身上?”
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我那会儿是真没办法,我不能有事啊。”她眼眶的泪莫名充盈起来,“我不像你,有背景,有人罩。我就我自己一个,我惹上了事,除了跑,除了推,没别的法子。”
我心里听得挺不是滋味,她不能有事,就能因为只有我愿意救她,就让我有事?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她,“我知道你不能有事,你还没赚够钱呢。所以好好活着吧,别再做傻事了。”
说完我起身准备走,反正她没事了,我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梦梦却一把抓住我脚脖子,小狗似的在我脚边哀求道:“瑶瑶,你听我说完,好么?”
我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那天晚上,你好心救了我,我特别谢你。当时我就知道北京我待不下去,于是我连夜从宾馆跑了。结果没想到,早就有人在我家候着,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我情急之下只好说钱包给了你,趁他们商量的时候跑了出去。”她咽了咽口水,“就像你说得,我不能有事,我有事,他就有事。”
“他?”
“嗯,他,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