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安静,饶是裴时乐声音不大,也足够让屋外的周明礼听得清楚。
误以为是裴时乐出了什么事,周明礼第一反应就是要推门而入,却发现门内上了闩,他只能在门外关切道:“你怎么了?你可还好?”
“我、我没事!”裴时乐赶紧解释,“只是不当心磕到了床沿而已,不妨事。”
她道这话时她身上的楚寂并未停下动作,以致她既羞愤又心慌,担心极了周明礼会发现她这房中的苟且之事。
若是如此,不仅她这般咬牙忍受楚寂的欺凌会变成一场笑话,她的一切努力也都将功亏一篑,她会重蹈前世覆辙,会让安儿生来便受所有人所不齿!
绝不能让周明礼有所察觉!
周明礼听她如是说,不由皱起眉心,“怎的如此不当心?”
他并未察觉自己语气里俱是温柔的关切。
裴时乐正想着要以何理由来打发他快些离开,只听周明礼又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早间我让人送来的补品,可有让丫鬟拿去炖来饮了?”
楚寂看着裴时乐明明在他身下面红耳赤偏却还有心思来回答旁人问题的认真模样,不由微眯起眼,在她又要回答周明礼的问题时俯身轻咬她耳廓,却又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呼吸而已。
但仅是如此,他那粗重滚烫的鼻息拂在耳边仍是令裴时乐浑身一颤,手臂上都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来。
她不敢在这时候反抗楚寂,以免他做出什么让她无法掩盖解释过去的事情来,又不能不回答屋外周明礼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已无事,多谢三郎关心,你在书院上了一天的课,必是累了,若是无事,便去歇下吧。”
“我也要歇下了。”为让周明礼离开得快些,她又道,“表姑娘已经等了三郎一整日了,三郎既回来了,还是快些去看看表姑娘为好!”
她话音才落,楚寂便抬手以掌风熄灭了这屋中的烛灯,唯留下床边的一支还亮着微光,让他能够瞧得清楚裴时乐身上那特别的颜色,同时也让他能瞧得清楚她的反应,而不是无趣地摸黑行事。
周明礼看见屋内蜡烛几乎都吹熄了,显然是屋中人要睡下了,再结合裴时乐那后半句,心中对“身娇体弱”的她又多了一分怜惜。
明明心有委屈,却还一心为旁人着想,甚至还担心他与婉莹表妹间生了误会而将他请去表妹那儿。
周明礼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这会儿不是解释的好机会,只好道:“我……我今夜是特意回来看你身子可还有恙的,你既睡下,那我便也不打扰你了。”
周明礼说完,在屋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再等到裴时乐再说上一句话,这才离开。
屋里,倒非裴时乐有意不再应他,而是楚寂故意让她难堪似的狠狠欺她,她若再张嘴说上一句话,必会让周明礼发现这房中异样。
仔细辨听屋外周明礼离开的动静,裴时乐心中对自己作呕。
她虽对周明礼无情,但他终归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然而隔着一道门窗,她却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予取予夺!
何其可笑,何其可耻,又何其可悲!
偏生楚寂要她更难堪,他盯着她的眼,竟是夸赞道:“三少夫人真是好本事。”